2020(2 / 2)

下车后,当我拉着行李箱穿过两条巷子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先前的担忧都是多余的。因为很多客栈的木门上都挂着“内有空房”的牌子。意料之外的惊喜,又让我的心情再次明朗起来。我心想,这里还跟四年前一样,客栈一家挨着一家,比淡季的游客还要多。既然客栈很多,那我绝不能随便挑一家入住。我决定多走几条巷子,最好是能找到我曾经住过的那家客栈。

由于时间尚早,长街幽巷中,游人并不多。我拉着行李箱步伐轻快地漫步其中,寻找着那家名叫花筑的客栈。午后炙烈的阳光,晒的我有些浑身冒汗,但我一点也不觉得难受,反而被这明媚的天气感染的愈发兴奋起来。

我的行李箱轮子在青石路面上,撞击出哒哒的声响。操着各种语言的游客,从我身边擦肩而过,他们的嬉笑声让我感觉到愉悦。一家家丽江手鼓店里,传来动听悦耳的手鼓声。这是我喜欢的街巷,是我喜欢的氛围,与四年前完全一样。

我凭着记忆走了好几条巷子,终于找到了曾经的那家客栈。我很庆幸,它还在那里,在距古城区南门不远的一处闹中取静的地方,静静地开着。

当我盯着具有纳西族建筑风格的门头出神时,回忆猝不及防地一下子涌上了心头。我的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似的,感觉到一阵抽痛。我的心跳,也在一瞬间加快了。恍恍惚惚中,我几乎有些眩晕。

那一刻,我再次意识到李莫尔带给我的伤痛,并没有从我心底抹去。他一直都在我心里,不管我是痛恨他、排斥他或者躲避他,他都在那里。就像这家客栈一样,四年过去了,它还在这里,而且风貌与以前一模一样。

回忆裹挟着悲伤,席卷了我。我站在门口,长舒了一口气,然后走了进去。在我进门的时候,我心里期待着可以遇到曾经接待我们的那位店长。她叫阿艳,是一位来自香格里拉的姑娘,长发披肩,脸上有一抹高原红。我想我一定能一眼就认出她来。我希望她也可以认出我来。

我记得,当时她热情地招待了我们,与我们谈起丽江和她在丽江的工作,以及她的家乡香格里拉的风土人情。我们也向她介绍了一些西安的城市风光和十三朝古都的著名景区。我们聊的非常开心,她不但盛情邀请我们品尝她自制的饮品,而且还夸赞李莫尔很绅士,对妻子充满柔情。我当时听的心里既感到欣慰,又感到难过,而且还有些挥之不去的羞耻感。起先我甚至想,她一定是看出来我们是情人才这样说的。后来我又想,也许是我想多了,我与李莫尔看起来本来就很般配。而且,我们很相爱,彼此的眉眼间都充满爱意。

当我走向服务台的时候,我看到了两张完全陌生的面孔。两个穿着民族服饰的姑娘站在服务台后面,她们看上去很年轻,与我记忆中的那位香格里拉姑娘年纪相当。她们面容娇好,满脸热情地冲我打招呼。我微笑着走向她们,并进一步仔细观察了她们。我发现,这两位姑娘当中的任何一位都不是她。她不在那里,我想她可能已经辞职了。四年的时间,足够让很多事情都发生改变,更何况是一份的工作呢。

我很幸运,因为当我向她们提出我的诉求,想要入驻二楼东北角那间带飘窗的客房时,她们齐声说,可以,这间中午刚有人退房。而且,她们将安排行李员帮我把行李箱拿上楼去。

也许是出于好奇,也许是回忆作祟,我在拿着房卡,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向她们打听了那位香格里拉姑娘。她们诧异地看着我,而后互相交换了眼神,好像在询问对方知不知道。最后,其中一位姑娘说,她没听说过阿艳这个名字。另一位也附和着说,不知道。

我拿着房卡,颇感失落地往客栈的院子里走。行李员拉着皮箱,走在我身后。我们穿过曲径通幽庭院时,我放慢了脚步。我发现,就连庭院小径边排布的绿植与花卉也没有变。明艳的格桑花开得绚烂,爆盆的多肉植物垂挂在淡灰色的大号中式花盆里。

我轻车熟路地朝楼梯处走去。不知怎的,虽然我的身上只背着一个小号的旅行背包,可是当我拾阶而上的时候,脚步还是感觉很沉。行李员可能觉得纳闷儿,在我身后说,你对这里很熟悉啊。我说,是的,四年前我住过一次。他夸赞我记性真好。我只想着赶紧打开那扇回忆之门,对他的话不予置评。

我们来到二楼的时候,我沿着走廊,径直往东北角走。我一眼就看到了那间客房。白色的窗帘被风吹出了窗外,在我眼前轻盈地飘动着。我快步走上前去,刷了房卡。滴”地一声,我推开了房门。我迈步进去的时候,行李员也迫不及待地拉着行李箱挤进门内。他将行李箱放在门后口,漫不经心地说了句,“您可以休息一下。如果想用餐的话,客栈左手边有家馆子不错。”我向他道谢,并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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