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这是速度与激情啊!”唐小堂抚摸着心口。
“我不想和你seeyouagain!”我说。
我们用这种方式来平稳自己要炸开的心跳。
“壮观!”唐小堂向后看。
我瞥了一眼后视镜,看见撞开的消防栓那里喷射出数米的水柱,似乎要把磅礴的雨水顶回去。
“坐好了!”我说。
U8再次贴近了前边的车,“喀嚓”声传来,车头车尾瞬间撞击又瞬间分开。
我努力要把前边的车逼停。
车忽然减速了,却不是停下。车头一瞬间向左旋转,U8顶了上去,撞击让前车贴地漂移,在路上划出黑色的胎印。
我猛踩刹车,却与它交错而过。
天很昏暗,雨幕堪比瀑布的水帘。
交错的一瞬间我看向对方的车厢,却看不清里边的人。U8急停,我和唐小堂向前冲出,又被安全带猛地拉回。
那辆车借着撞击调转了车身,忽然再次提速,背对着我们疾驰而去。我猛砸了一下方向盘,然后快速地原地旋转掉头,这样做很烧胎,但我顾不上了。
汽车再次冲出,迅猛向前。这次我们不是逆着车流了,却仍把一辆辆轿车甩在身后。
前方的汽车受到一次撞击后似乎有了损坏,比之前慢了一些,短暂的时间里我们急速赶上。
他们忽然转向,冲过了铺满青草的绿化带,车轮高速旋转,切起无数的泥点。零星的几个泥点印在了U8的挡风玻璃上,又立刻被雨水刷掉。
前方的车撞开护栏,朝着棚户区的巷子疾驰。
当我们快要追上他们的时候,汽车忽然转进了狭窄的小巷,消失在视线里了。我无法判断那个巷子是否能容U8通过,但我没办法了,狠了心直接开了进去。
天还是阴沉,雨水砸在坑洼的石板上四溅开来。
他们似乎疯狂了,毫不顾忌地加速疾驰,把巷子里的东西撞得七零八落。
暗黄挺直的竹竿“喀嚓”折断,雨水浸湿的纸箱也烂了,一块一块印在石板上。衣架被撞倒,五颜六色的衣服先是被雨水打湿,又掉进了墙边的泥水里,变得污浊。
我同时也很苦恼,汽车的宽度只能刚好贴着墙体前进,偏离一丝都会碰撞上去。
身后传来住户的指责和狗的狂吠,夹杂着女人的谩骂声。她门口螺旋三色的转灯也坏了,脆弱得像是蛋壳。
汽车在这样的喧闹声中忽然停了,他们冲进了死胡同。
我把U8停下,堵住了他们。
车里忽然下来了两个瘦削的男人,表情冰冷,如同他们手里匕首上的寒光一样夺目。吵嚷声忽然消失了,房门一个一个“砰”地紧闭,只有大雨如注。
两个人朝着我们逼近过来,似乎现在猎人和猎物调转了,我们手中空无一物。
唐小堂四处翻看着车厢,好像要找出什么趁手的武器。可什么都没有,总不能把车里的维达抽纸拿出去用。
“你呆在车里,别出去。”我一边松开安全带,一边叮嘱他。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冒险。”他言语恳切。
“别废话!”我斩钉截铁,“记得锁上车门。”
我打开车门下车,用力地把车门关上,一边解下牛仔裤上的帆布腰带,一边迎着两人而去。我把粗糙的裤带缠在右手上,用力握紧,裤带顶端是铁制的卡扣,有些重量。
这是我的全部倚仗了。
他们忽地冲了过来,像是两个扑击猎物的野狼。两个人面容却不狰狞,和电影中的暴徒不太一样。
我有些紧张的,可想着车里还没下来的那个人,所有的紧张就又消失了。
闪电忽现,猛然划来的匕首在空中留下凌厉的弧光。
我后退一步,避开了这摄人心魄的利刃。我迅疾地握住黑衣男人的手腕,同时用力甩出裤带,砸向白衣男人的右手。
“铿”的一声,铁质卡扣和匕首交击在一起,而后是刀身急振的嗡鸣。
黑衣男人猛地用力,将匕首向我小腹刺来,我全力下压,同时旋身踢出右腿,踏在另一人的胸口上。他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一瞬间我毫不迟疑,后背贴着黑衣男人急退,把他压在了斑驳的墙上。
白墙“簌簌”着掉落沙土,一瞬间又被雨水冲刷覆盖。
我左臂弯曲,用肘打向身后男人的肚子。他用尽全力要挣扎开来,可徒劳无功。
我打了几下,他都只是闷哼,握紧匕首的右拳始终不松。白衣男人忽然又冲了过来,我扯着另一人的手臂,把他甩向对方。他们撞在了一起,又在一瞬间分离开来。
两人喘着粗气,冷冷地看着我。
他们忽然像是疯了,如同背水一战的野兽一样向我冲来。两个人喉咙里发出低吼,手中的匕首奋力挥舞,却毫无章法。
我感觉我可能高估了他们,他们不是狼,而是两个困境犹斗的野狗。
一瞬间一个更大的咆哮声喊了起来,唐小堂忽然从暴雨里冲出,两手握着不知道从哪里寻摸来的锈蚀铁棍。
他没练过格斗,却像是拼了性命地要给我解围。
两人忽地转身,迎上了唐小堂。
我不敢迟疑了,朝着快要贴近的三人奋力冲去。唐小堂对上了两个人,也许一个照面就会倒在地上。
他是玩枪的好手,近战的话他就像一个孩子。
奔跑的两个人忽地转身将匕首划出,一瞬间仿佛切开了雨水形成的珠帘。我倏地刹住身形,却还是难以躲闪,一个匕首从我的小臂上划过,剌开了皮肉。
火辣的疼痛还没传大脑,另一把匕首忽然上扬,转瞬就要自下而上划开我的喉咙。这一刻我莫名想起了那个倒在运动馆的女孩,她是不是死在了这把匕首下?
“啊!”惨叫声响起,唐小堂用铁棍猛地砸在了男人的胳膊上,打断了匕首的攻击。
“啪”的一声,匕首摔在了石板上。
我一瞬间贴了过去,把他踢倒在蓄满积水的地上。唐小堂默契地把铁棍扔给了我,我猛地挥舞,逼退了要来帮忙的另一个男人。
我把裤带抛给唐小堂,然后一步一步逼近了还没倒下的男人。我看着他,和他对峙着。
唐小堂一边用裤带绑着倒地男人的双手,一边擦拭脸上的雨水。
忽然暴雨中传来“嘀呜嘀呜”的警笛声,黑色制服的特警们贴着墙急速而来,仿若利箭。
“不许动!”特警端起枪口,“放下武器!”
男人扔下了手里的匕首,抱头蹲下了。
“好人!”唐小堂举起了双手,“我们是好人!”
“放下武器!”冷硬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木然地站在暴雨里,盯着几米外的黑色轿车。我一生中第一次被无数配备实弹的枪口对准着,却毫不在意。
车上的人下来了,颤抖着抱头蹲在轮胎旁。我终于看到了她的脸,陌生,真是陌生啊。
细小的眼睛中带着惊惧,嘴唇发青,抖动个不停。
我苦笑,感觉身上的所有力气都被抽走了。左臂的刀伤忽然火辣辣的,暴雨冲刷着还是痛。
累,真是太累了。
我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看到的一句话,大意是说,当你心里有了一个人的时候,你看到的很多背影都像她。
背影好像你啊路然,可却不是你。
我倒了下去,倒在了滂沱的大雨中。天空还是阴云密布,灰蒙蒙的,压得人透不过气。雨水打在了我的脸上,真是凉。
感觉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模糊了,嗡嗡的,视线也模糊了。
我想起了我们两人的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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