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花(上)(2 / 2)

而是与那位昏睡的宗主有关。

萧楠每日都会有人送药,而这位宗主什么时候醒来,直接影响到了派系之争。短短的一小截路,苏约的脑海里,已经脑补出了一出烂俗的权力戏码,他轻轻叹了口气。

“你……”许蝉衣忽然停住脚步,回过身子,思绪飘飞的苏约,来不及止步,下意识撞到了对方的胸怀之中,身材矮小的某人,只顾低头走路,忽然觉察到一片绵密的温暖……当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浑身炸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踉踉跄跄跌倒在地。

狂风席卷,百草折。那道巨大的狭长之物,被许蝉衣瞬间反手握拢,黑布炸开,将他击飞而出。毫无防备的苏约,下意识就想动手反击,这股念头紧接着就被他死死扼住,同一时刻,他看清了那道漆黑物事。黑布抖散之后,露出了一柄巨大折扇,里面叠满了密密麻麻的符箓,然而面对一位看守药圃的下人,许蝉衣根本就没有施展符箓。

“轰”的一声,石灰簌簌,身子骨看上去羸弱的苏约,后背重重撞在一面石壁之上,他揉着自己的胸膛,痛苦的咳出鲜血来,毕竟不管如何,他终究还没踏入七品,更何况突发事件他一点准备也没有。

收扇之后,许蝉衣讶然的“啊”了一声,俏脸通红,她愤愤看着眼前被自己打飞的少年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刚刚的一番盘问,她发现眼前的少年,与自己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这两年来看守药圃,这个少年竟然能够清晰的记得每一株药材,甚至连一些进阶的秘闻,都有学习,这一点简直匪夷所思,前些药圃,看守的那些人,一个个浑浑噩噩,把这个事情当做消磨生命的无趣任务,一问三不知,连盘查清楚也很难做到。

这个少年不一样,很不一样。她刚刚想开口夸赞一下,紧接着就感受到了“异常”,作为龙象宗的天之娇女,最柔软的地方遇到了“侵袭”,她几乎是下意识就摆出了防守反击的姿态,然后就有了眼前的这一幕。

白草圃的不远处,那一面石壁,少年痛苦地靠在壁面,灰头垢面,烟尘从墙头落下,那件干净的衣衫也落满了灰尘。苏约咳嗽着,断断续续道:“蝉衣姑娘,在下若没有记错,三天前,‘秋荔圃’似乎有一些异样……若真的是药材有所丢失,你可以从那里下手。”

许蝉衣的面颊有些发烫,烟尘摇曳之中,那个少年揉着胸膛坐了好久,似乎是在沉思什么:“三天前子时深夜,秋荔圃有夜客到访,在下睡得浅,那一日正好睡不着,提灯出来闲庭信步,恰巧听到了秋荔圃内的对话……大概是约了再过一周,还会见面,或许是在下多疑了,蝉衣姑娘若是有心,便可亲自去问,若是对方坦诚以待,那便无事,若是有所隐瞒,那么一切便清晰明了了。”

许蝉衣皱起眉头,她有些狐疑的看着苏约,苏约缓缓扶起双膝,柔声道:“若是不信,屋内黄灯可作证,素来熬夜,阅卷看书。”

女子微微偏转头颅,望向苏约所在的茅屋方向,门户摇曳,里面摆放着一张残破的书桌,黄灯如豆,浓浓的油垢做不了假。

她轻轻呢喃道:“怪不得……”怪不得这个叫苏约的少年,谈吐也好,学识也罢,比起药圃的其他人,要好上太多。她点了点头,把自己脸上的歉意收敛。父亲曾对自己说,在宗门内做人行事,无须太过和善,升米恩斗米仇,若是从来不给人好脸色看,偶尔施展好意,那人便会一直记着自己的好,若是一直待人好,一日若是不如往常,反而会被人念着“恶”,好人想成佛需要千难万难,坏人想成佛只需要放下屠刀。这些大道理她还听不太懂,但板着脸走就没错了。

许蝉衣故作淡漠道:“知道了。谢谢。”苏约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许蝉衣瞪大双眼,凤眸含怒,嗔道:“你在笑我?”

“没有没有。”苏约连忙摇头,咧嘴道:“我想起好笑的事。”

“你分明在笑我,你都没有停过。”苏约索性不再掩盖,哈哈笑了起来。

许蝉衣沉默站在烟尘之中,鼓起腮帮子,攥着巨大折扇的手指,骨节噼啪作响,苏约连忙收敛笑意。许蝉衣拽着折扇离地,黑布倏忽飞来,重新化为一片片符箓,将扇子包裹,背负在背后,一言不发的离开。

离开院门的时候,她的心微微悬了起来,拎起了莫名的期待,而苏约没有让她失望。

苏约躬身一揖,认真建议道:“蝉衣姑娘其实可以多笑笑,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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