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大小姐好坏（六）（2 / 2）

“你去赴宴怎么没吃饱，还回来跟我们抢酒肉吃？”猴子翻着白眼问。

“这个……你知道什么？他妈的，一帮腐儒，只会空谈吃茶，泡了一肚子水。”

没想到堂堂智囊也会骂粗话，朱大棒和猴子哈哈大笑。

朱大棒给郭图满上酒，郭胖子毫不推辞，端起酒碗就喝。

“老郭，邺城中的朋友不少吧？”

“那还用说，颍川辛佐治、荀友若，南阳逢元图，那都是邺城中赫赫有名的人物，跟我相交莫逆。”

“那你们在一起整天都聊些什么？也是喝酒吃肉玩女人吗？”猴子好奇的问。

“嗤。”郭胖子一脸不屑。

不聊就不聊嘛，你拽什么拽？喝我的酒吃我的肉还这么不上道，真是白瞎了好酒好肉。

猴子心中大是不忿。

朱大棒笑道：“老郭是天下名士，聊的自然是有关天下的大事。听说公孙瓒不日就要南下攻打冀州，老郭怎么看？”

“公孙瓒攻不攻冀州，尚在两可之间，不过韩馥懦弱，不足以争雄天下。”

郭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一说话就让人吓了一跳。猴子矫舌不下。朱大棒又问：“黑山军就在城外，老郭你猜我们会不会被殃及池鱼？”

“黑山军不过草寇，人数虽多，却都是乌合之众，不足为惧。”

郭图喝了两口酒，竟然解开衣襟，扇起了羽扇。一阵冷风吹来，吹得猴子心里直骂娘。

“要是黑山军派人到城里来，跟外面的人里应外合怎么办？”

郭图眼神变了变，似是想不到朱大棒这种粗人，也能说出这样的话。

“里应外合，那自然不能不防。不过城里还有三万精兵，料想贼人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其实怕的倒不是贼人里应外合，而是公孙瓒与黑山军南北夹击，到那时冀州只怕就要易主了。一旦冀州落入公孙瓒手中，就算大小姐嫁给公孙续，主公也如龙困浅滩，无法施展。”

郭图心思原本只在酒肉上，此时却停箸不食：“然则又能如何？”

他虽然身为送亲副使，却一向以名士自居，从未将朱大棒这个正使放在眼里，此时不知不觉间却有了请教的意味。

朱大棒夹起一片羊肉：“现在就看谁更快了，冀州就好像这块肉，谁先吃进嘴里就是谁的。黑山军从西边来，公孙瓒在北方虎视眈眈，主公若还不动手，到时别说吃肉，只怕连残羹冷炙也分不到一点。”

“可是主公兵力尚弱，不足与之争锋，为之奈何？”

“强弱之势从来没有定数，最终取得胜利的也往往不是最强那个。现在公孙瓒的幽州兵，韩馥的冀州兵，还有太行山里的黑山兵，三方角逐，主公正好浑水摸鱼，未必不能夺取冀州。”

“然则又要如何浑水摸鱼？”

朱大棒看了猴子一眼：“让何叔他们分作两队，一队随城外难民混进城里，另一队驰报陈留，让主公悄悄将军队调至黄河岸边，一旦形势有变，便可飞袭邺城。到时我们在城内接应，未必不能一战全功。”

“这样是不是太冒险？”

“事到临头，当机立断。若不如此，等公孙瓒吞并冀州，那时再后悔就迟了。况且冒不冒险，均要由主公定夺，你我均无能为力。”

郭图喝了一口酒，缓缓点头。

朱大棒见郭图不再反对，便对猴子道：“你今夜就出城，找到何叔把咱们的计划告诉他，让他亲自带一队人，扮作难民混进城里。”

“要这么急？”猴子显然有些舍不得邺城里的花花世界。外面风大雪大，朱大棒也知他不愿去，不过情势迫在眉睫，也别无他法。

“兵贵神速，迟则生变。猴子，等到主公拿下邺城，你是第一功。到时候别说一个老婆，就是十个八个，你也养得起。”

“十个八个老婆，哈哈。”猴子喝干一碗酒，豪气顿生：“好！大棒哥！就冲你这句话，我也非跑一趟不可。那大小姐的丫鬟呢？”

“那件事你先不用管了，送信要紧……老郭你也不能闲着。”

“我？我能做什么？”

郭图见朱大棒差遣猴子，原本还有些幸灾乐祸，不想他突然将话题扯到自己身上。

“猴子动腿，你就动动嘴吧。主公四世三公的家世，还有仁德贤能的名声，都少不得你再到处吹吹。自古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若是让冀州人心归附，那可比千军万马更厉害了。”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攻城为下，攻心为上！郭图默默念着这八个字，看向朱大棒的目光中，顿时泛起奇异的光彩。

朱大棒恍若未觉，依旧谈吐自若。他言辞恳切，与郭图的聪明外露不同，自信中透着一股厚重，不知不觉间已隐隐成为三人中真正的首领。郭图虽然一直当他是粗人，此时却再不敢有半分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