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只要希望的枪（2 / 2）

“我谨代表人类，感谢诸位。”

三号石板熄灭。

“愿诸位的灵魂能借由死亡归往来处。”

二号也熄灭了，只剩下最后一块。

“诸位夙愿的人类补完计划，和已然放弃的弑神，就交由我来完成吧。请放心。”

“吾等夙愿已得以实现，”直击灵魂的声音在空中回荡，“足矣，如此甚好。人类的补完，愿灵魂可得安宁之净化。”最后一块石板也归于安息。

神圣的仪式开始了，一切灵魂将归于平等众生，虔诚的圣徒歌唱起颂歌，洗清人类一切的罪孽。第13号机四只眼睛膨胀起来，张大巨型的大口，胸前Ⅹ型凹槽频闪着红色光亮。巨型的头颅幻化成胎盘中的婴儿柔软的身体蜷缩在一起血红的大眼向着不合适的地方偏移，迅速膨胀开，最后聚缩到空中闪耀的一点，被缩小的婴儿卷起的白色浪花从中心缓缓平息。第13号机两颌间夹着一颗深红的核心，随着震耳欲聋的咬合声和闪过的光之十字，两把枪微微发出浅玫瑰色光亮。在圣光的咆哮中，新生的神明变成般白的绒雪，肩部生长出如翅膀般的甲片，犹如将要降下福祉的大天使。“那家伙，正在超越拟神化形态！”明日香惊呼道。

“看来是觉醒了，”玛丽说，“亚当的遗骸。”

13号机的身后出现两圈洁白的彩色光环，一大一小交于机体背后，借助一股神力向上飞升，长驱冲破层层障壁和竖直向上直戳云端的柱子，九号机随之而上，冲破云上的浮岛，其下是一片梦幻的云海，迅速被头顶蔓延的层层环绕的红圈围绕成赤色的地狱——这是血的净化，通向造物主的门。

“这是什么啊……”真嗣茫然看着天上的红眼，中心彩虹围绕的黑色巨洞俯瞰众生，闪烁亮光的神明在巨渊中心仿佛指路的明星。巨大的引力使地面倾毁的红色建筑升至空中，巨大的弧面从正下方的地底上升。“这到底是什么啊……是我的错吗？是因为我把枪给拔出来了？”巨大的弧面如黑色月亮缓缓接近加夫之门的中心，震天撼地。“这是……”真嗣痛苦地看着这一切。

“第四次冲击（FourthImpact），”渚薰抬起头来，“这是他开始的仪式。”空气中蔓延着尖细的嘶吼，扭曲的人形EVA从地面升至天空，黑色的月亮拔地而起，残缺的样子如同巨大的圣杯，中心旋绕出螺纹，不规则地缺少几个巨球形成凹槽。“薰，项圈！”围绕着渚薰的脖颈逆时针缓慢旋转出黑色的晶体，微微闪着红色的荧光，。真嗣疯了一般冲到墙壁面前，却被无形的屏障阻拦，强大的冲击力使真嗣撞到墙壁上——巨大的船舰用尖锐的船头重击在13号机身上，并加足马力向前冲刺——这是弑神之力间的较量。“美里小姐？！”真嗣话还没说完，就感受到炽烈的力量在身上蔓延。“AT力场开到最大，就这样把EVA封住！准备主炮齐射，装填曲射弹。无论如何也要阻止第四次冲击的发生！开火！”八台主炮一起发射出炙热的激光，还未见效果就在爆炸中被焚毁。“被击中了！主炮被直接命中！”

“亚当的容器吗？”舰长反应激烈，只见九号机眼前一闪十字光亮，Wunder号上便引起爆炸，13号机就此得以逃脱。“中央部位中弹，损伤不明！”

“输出低下，重力控制出现问题！”

“舰向无法控制，要下坠了！”船舰背后牵引出浓密黑烟倾斜的机翼迫擦地面，持续受到猛烈轰击，行驶颠簸，根本无法反击。“中央部位再次中弹。”“第三层甲板受到重创！”副舰长说：“亚当的容器是Wunder本来的主人，它想从初号机手中夺取本舰的控制权！”无头的九号机忽然长出黑色的头颅，血红的十只眼睛闪过光亮，继续进行轰击。驾驶员插入栓内壁充斥着SEELE的标志。“为什么，连接没有办法恢复。”

二号机和八号机吃力壕沟中爬出，“哎呀——这可真是乱七八糟啊！”

“四眼关系户！你去解决小鬼的EVA，Wunder由改二号机来拯救！”

“收到。”

九号机轻盈地降落在Wunder号表面核心处，双脚接触外壳，蓝色的条状物缓缓侵入外壁，触手向中心的初号机寻觅目标。“无法驱逐亚当的容器，主控系统遭到未确定数据入侵！”瞬间，一片黑暗隔绝了外界的景象，SEELE的图标封印了操纵室。“本舰的控制权要被夺走了！”粘稠的蓝色胶状物不断拉长、堆积，二号机在地上奋力奔跑，一把抓住刮蹭着地面的机翼，站稳后用左手扶稳右手改装成的枪炮对目标进行射击，虽然一击命中核心，但是核心外安装了牢固的防弹层，没有造成任何影响。“真狡猾，倒真像SEELE会干出的事！”一颗看似微小的光弹被二号机灵巧地躲过，绕过机翼在地面上引爆巨大的光球爆炸，倘若被击中，则后果不堪设想。“模式转换：密钥777！”二号机一脚蹬到空中，在着陆的过程中身体蜷缩在一起背后弹出多根封印柱，一只眼睛冒着绿光，蓝色的光点透过眼罩，二号机奋力咆哮，用力爪抓在九号机身上。“是谁？”绫波问。

“我才想问你是谁呢？”明日香暴怒地吼道，她被弹飞到另一边的甲板上，四脚着地，从尾椎部长出如虎般的尾巴，后腿部结实的肌肉膨胀起来，锐利的牙齿交相错落，两根不和谐的巨齿从下颌戳出。二号机彻底放弃了人的形态，从嘴里牵引出弯曲的激光，向前猛扑。“观测室发来报告，改二号机正在和亚当的容器交战。”

“交给你了，明日香。”美里默念说。兽化的二号机一拳打飞零号机射来的光弹，扑到身上如猛虎扑食一般奋力咬住猎物的脖子拼命往后撕扯。锻炼的脖梗喷射出激烈的血流，头颅瘫倒在一侧。

“这个时候，绫波丽会怎么做？”

“谁知道，你想怎么样啊？”

绫波三号思考了一秒，插入栓瞬间从后弹出，飞到天空中。“这样就能把核心给……”二号机对着这个失去驾驶员的残骸疯狂重击，瘫倒的九号机却变得通体红色，迅速恢复到了完整的形态。“这家伙全身都是核心吗？！没时间了，”明日香不甘心地咬着牙，“对不起了，二号机！”说完，随着保险栓的拉出，插入栓如火箭一飞冲天，剩余的残骸经受着撕咬，二号机的眼睛有规律的闪动着，最后通体发光自爆，随着十字在空中旋转，彩虹向外迸射，九号机和二号机同归于尽。

“控制系统已恢复！”

“全舰紧急启动！立即追踪目标EVA！”舰长喊道。“舰长，在主机恢复之前那是做不到的！”美里不甘地咬着牙低下头，“真嗣……”沉重的军帽将她的头压得很低，喧闹的战斗几乎要盖过了她口中念出的那个名字。一片赤红的世界，黑之月静默不动，空中漂浮的残渣、无头EVA的遗骸缓缓的逆时针转动着。洁白无瑕的神犹如黑夜中的白昼，两只手握着两柄绝望之矛，另外两只手高举过头顶，仿佛在普泽着罪恶的大地。神将背后的光环渡上七彩的光辉，召示着灵魂的洗涤，内心的安宁。少年一手扶在无形的墙壁上缓缓向下挪移，低着头掩面低声抽泣。“是我的错吗？是我……都是我……”

“不是你的错，”渚薰温柔的声音说，真嗣吃惊地抬起头。“是因为我变成了第13使徒，我才是扳机。”尽管渚薰口中充斥着他听不懂的话语，真嗣已经无暇顾忌这些，他再次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用绝望的眼神望着渚薰，声音几乎化为虚无的气泡，抽泣声夹杂其中。“怎么办啊……我，我该怎么办啊？薰，我该怎么办才好？”

渚薰平静地说道：“纵使灵魂消失，愿望和诅咒也依旧会留在这个世界。意识转化为信息传递给世界，从而加以改变。总有一天，连你自己也会被改写。”渚薰侧过头温柔地望着真嗣，黑色的结晶犹如命运的枷锁已然扼住咽喉。对于他来说，生与死是等价的，生即是死，死即是生，而他的命运就是走向死亡。“对不起，这不是你想要的幸福，”他向上望去，“加夫之门就由我来关闭，真嗣不用担心。”

“薰……”真嗣眼角的泪水顺着面颊向下流，面目狰狞扭曲，双手紧抓在墙壁上，“薰，你在说什么啊？！我不懂啊！”渚薰保持着微笑，作为扳机的他，13号机举起两把枪依次刺入心脏。因为同步率，刺痛忽然向真嗣袭来。“真嗣只要找到属于你的归宿和安宁就好了。”随着最后一把枪的刺入，神明蜷缩着身躯杀死了自己，剜心的剧痛涌入真嗣心中，使他无法分辨……“缘会指引你的……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我们还会见面的，真嗣。”少年淡灰色的头发在生命之水中凌乱地飘荡，赤红的眼睛如石榴般熠熠闪烁，平淡地闭着眼睛向他所爱之人投来最后的微笑。“薰！”光聚集在渚薰脖子上，血水刹那间如心脏爆裂，赤红的花在空中盛开，炽烈如火焰，寒冷如冰锥。真嗣赶忙挪开视线，把头偏开用手遮住双眼紧闭着，隔绝在无形的墙壁上，如荆棘般刺在心上。血液沿着内壁缓缓流淌，绝望地望着这曾经属于鲜活身体的血。

膨胀的四眼恢复原状，神明用弑神之枪杀死了自己，如一颗堕落的星从天际划落。“加夫之门还是没有关闭！”玛丽驾驶着八号机急速奔跑在黑之月上，“小狗君是SEELE的保险吗？”她跳下月亮，抓住下坠的13号机，接触面迅速如燃后灰烬一般被同化为一片雪白。“善后搞定了，振作点啊，小狗君！”

“别磨蹭！”通讯中爆裂出明日香的吼叫声，因为信号干扰，噪声不断。“至少去救救公主啊！”

“你是男人吧？！”明日香透过通讯喊道。

“你也稍微学学如何做人吧！”八号机拉动13号机背后的一道闸，黑暗中薰依旧双手插在兜中，侧着身体凝望着，却如光速离去。插入栓顺利弹出，13号机的眼睛熄灭光亮，恢复原本的颜色，坠落在脆弱的楼房之间。通往深渊的巨门瞬间坍缩，笼盖世界已久的天幕消失在碧蓝的天空中。悬浮的无头EVA和建筑残骸纷纷坠下猩红的世界。黑之月的一角砸在富士山顶，鲜红的粉尘沿着黑月的纹路倾泻而下，这样的庞然巨物在这一片血红的世界里更加显得不真切。

“真是惨不忍睹啊，”冬月说，“几乎完全符合SEELE的计划。”

“但是，我们排除了SEELE的少年，也让第13号机觉醒了。葛城大佐的动向也在意料之中。现在，这样就可以了。”

（全舰维持在第二警戒状态）

（没有监测到类别蓝色，警戒空域未发现机影）

（中央部位损伤处的应急处理完成）

残破的八号机用绷带绑得紧紧的，两只手臂有被整只切除，一旁放着不知什么的残骸，正在巡洋舰上随着主舰飞行。

“虽然不知道托了谁的福，但是第四次冲击被阻止了。”副舰长有惊无险地说，“美里，现在先就此作罢吧。”就此，Wunder飞向高空如展翅雄鹰。

黑暗的金属内壁什么都看不见，闭着眼或许可以看到更多光明。少年蜷缩着身体，生命之水已经在着陆后被尽数排尽，一旁的随身听被搁置着，刺眼的光亮扎破黑暗。疲惫的明日香大喘着气，打开舱门后高傲地跨着腿站立再插入栓上，双手叉着腰俯瞰着真嗣。“小鬼真嗣，你没来救我呢。”

“还是自顾自的，以为默不作声一切都会过去，哼，”她冷笑一声，转身跳下插入栓。脚踩在积满红色尘土的大地上，宁静的空气中弥漫着窸窣的绵密响声。走着走着，明日香还是停了下来，叹了口气。她跳到操纵席上，落到真嗣身后，奋力一脚踹在背上。“还在撒娇吗？不管过去了多久，不还是个尽给人添麻烦的小鬼吗？”她抓起真嗣的头发，不知用什么方法将他拎了出来。“来，穿上这个。真是的——你总得学会自己站着吧！”她拽着真嗣的下嘴唇，给他戴上了一个类似肩包的仪器。真嗣仿佛失了魂似的弓着腰疲软地站着。明日香忽然转过身去，只见从赤红的地平线蔓延绵长的脚印，绫波丽默不作声地走来。

“你是刚才的驾驶员吧？绫波型的早期批次吗？”明日香单手撑着腰说。对方没有回答，她耸着肩叹了口气。手上的仪器显示着复杂的数字，“这里L结界密度太高，救援是不会来的。”插入双斜插在废土里，明日香站在高处迎着风说道，“我们移动到Lilin可以接近的地方去吧。”她从大概十米高的地方一跃而下，轻盈地落地，一把攫住真嗣的手，还未反应过来的他随身听掉落在地上。他伸过手试图去捡起，却因相去甚远而放弃。

驾驶员小姐望着地上掉落的黑色随身听。带着崩坏的血红世界，旧日歪斜的电线杆被拦腰截断斜插在地面上，废墟在天边如废弃的堡垒。天边的云彩阴影面呈现出醉人的粉红，地平线也弥漫着粉红色的气息，仿佛大地晕染在空气中。粉蓝的天空，悠柔的白云，相互交叉的两条足迹，消失在天边的两三人……

关于两把枪：朗基努斯和卡西乌斯

朗基努斯之枪（SpearofLonginus），这是一支曾经刺穿耶稣基督的枪。根据圣经记载，当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一名百夫长用枪刺伤了他的侧腹。这名百夫长就叫做朗基努斯。当耶稣的血滴入朗基努斯的眼睛，朗基努斯在瞬间被感化，此后放弃了原先的身份，成为了一名修士，并拥有了行使神迹的能力。后来他被追认为圣徒，称为“圣朗基努斯”。

卡西乌斯，全名盖乌斯·卡西乌斯·朗吉努斯（GaiusCassiusLonginus，前85—前42），是一位罗马元老院议员和军事将领，他最出名的事迹就是刺杀凯撒。

第13使徒自由天使（渚薰NagisaKaworu/TABRIS）

名字来源是犹太教传说中司自由意志的天使“Tabris”。在有着“被白昼照耀的夜”之意的希腊语书籍“Nuctemeron”中，Tabris是6点钟的精灵（时间之魔鬼），被认为是支配着自由意志。另外，叫做Cahor的3点钟的精灵据说支配着欺骗。正如其名，是伪装成人形，又通过死亡获得了绝对的自由的使徒。

真希波·玛丽·伊兰崔亚斯（日文：真希波・マリ・イラストリアス，罗马音：MakinamiMariIllustrious），EVA的适格者之一，留着双马尾的乐天派眼镜妹。真希波初登场于EVA新剧场版《破》，所谓“破”，就是要通过真希波这一新角色来打破观众对TV版的固有概念。Makinami和Illustrious分别是二战海战中的军舰的名字：Makinami为日本夕云级驱逐舰的卷波号；Illustrious为英国皇家海军的光辉号航空母舰。名字中包含英国军舰和旧日本军舰，推测是日英混血儿。姓氏Illustrious（伊兰崔亚斯）这个词本身就有卓越、辉煌之意，暗示她应该是个名门贵族，由此推断她的性格会带有英国贵族的那种高傲却又含蓄的气质。驾驶EVA出战时会不由自主地唱起儿歌，《破》中第一次驾驶EVA登场时唱的歌是水前寺清子的《三百六十五歩のマーチ》（1968年歌曲）；《Q》中出击时唱的歌是天地真理的《ひとりじゃないの》（《不是孤单的一个人》）（1972年歌曲）与明日香一样，也是一名天才少女，曾与碇唯为大学同学，但仍保持着少女形象，对此有推测她主动克隆了大学时的自己。这一推测多处证据，且逻辑严密自洽。她说话常带有戏谑口吻（口头禅：にやぁ喵~）。如受到明日香对其援助不到位而催促，戏称她为“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