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谢谢（2 / 2）

“绫波！”真嗣惊讶地抬起头，呆呆看着正在走进教室的丽。

“她打招呼了，”坐在最后一排的剑介手中拿着摄像机，惊讶地小声说道。冬二坐在椅子上，向后仰靠在最后一排的柜子上，“那是绫波吗？”他惊讶地说道。

真嗣连忙赶去绫波丽的座位上，关切地询问：“绫波，你还好吧？”

“嗯，今天很好。”她平淡地回答道，双手放在搁置在桌子上的黑包上，左手的中指和无名指上缠着两条创可贴，可以依稀的看到手上斑驳的伤口。“你的手怎么了？”真嗣问。“刚才赤木博士帮我包扎的。”她微笑着抚摸着那只手。

“怎么受伤的？”真嗣问道。

“秘密，等更熟练些了再告诉你，”丽将头侧过来看向真嗣，他也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一旁的明日香看着，随后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她变了呢，丽，”美里驾驶车在道路上行驶。“是啊，那孩子居然会为了别人做这种事，”赤木博士，看着手中的信封说道，上面用工整的手写体写着“给赤木博士”和“绫波丽”，信的开口处用可爱的绿色猫爪贴纸封口。“难道不是爱吗？”美里狡黠地说。“怎么会？”律子立马否认道，“这不太可能吧？”

明日香穿着粉色的围裙，一手撵着小碟子，面前的锅中冒出白色的蒸汽，斜放的砧板上横七竖八的摆放着刀，勺子，还有胡椒粉。“给笨蛋真嗣做的话，味道还是淡一点比较好吧，”她仰着头地说。“我回来了！”门口传美里的声音。“诶，美里。今天回来的真早，”明日香一边把碟子中的粉末抛进水池一边说。“嗯，不过马上要赶回总部去，我只是回来洗个澡，换件衣服。”美里挎着包正要走进房间，又忽然驻足，吃了一惊。“难得嘛，明日香也在为小真做饭吗？”美里用一种做作的语气挑逗说。明日香用身体遮住桌子上的东西，绝口否认道：“才不是，这是给女生——对，给光做的。”

“呼呼，”美里用手捂着嘴继续说，“丽和明日香都突然有女人味啊。”明日香用肘抵住快要掉到地上的砧板，反驳道：“哪有，别把她和我相提并论。”

“也是呢，丽可是有更远大的计划呢。”美里把鬓角的一缕头发往后拨了拨。

“什么意思？”

“好像是想让碇司令和小真的关系更亲近一些哟，”她从胸前夹克的内侧掏出一个信封，继续说，“丽制定了亲自下厨招待大家的计划，虽然比较直接，但很有效哦。”美里将信封递给明日香，信封上写着“给二号机的驾驶员”。

“为了拉近那对父子的关系，她费了不少功夫呢。”

“那个女人真的为笨蛋真嗣做了这些？”明日香皱着眉头，难以置信地看向美里。“要给小真一个惊喜，所以千万不要告诉他哦！”美里说着，向明日香眨了眨眼。明日香一把夺过信封，大拇指和中指上围绕着两个创可贴，大声怒喝道：“本小姐才没功夫告诉他。”

夜晚的地球上，骤然张开一只血红的大眼，中央的白光中，高大的十字架腾空而起，即使在太空也能看得一清二楚。血红的大圈迅速扩散开，像是洪水一样无声地极速侵蚀周边的天空，NERV总部中布满了红色的警示。美里手中拿着电话，匆忙的从浴缸中惊讶地站起，进去的水花在浴缸边缘上下徘徊，“被消灭了？！EVA4号机和第二支部都被消灭了吗？”

“这是T+10，爆炸中心的数据。”面前的全息显示屏，爆炸中心高高耸起的圆柱，缓缓向外扩散消失。“太惨烈了。”“从卫星图像上可以确认，AT力场已崩坏，详细情况尚不明确，”日向说。

“果然四号机就是爆炸中心吗？我们这边的EVA应该没问题吧？”

“四号机是？”伊吹惊讶地询问。

“EVA4号机是为了解决活动时间的问题而研发的新形内藏式机体的试验台，没错吧？”赤木博士说道。

“北美NERV的开发情报也没有对赤木前辈完全公开。”

“那么知道这件事的只有……”美里沉思着说。

“EVA4号机，只是为开发次世代机型提供数据的实验机体罢了，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足为奇。但是……”金字塔中央的司令部中，冬月拿着一本小书，如是说道。繁复纷杂的机械电线中的一条走道上，周围机械上的电线交错缠绕，在头顶上也牵着如藤蔓一般的线路。加持蹲坐其中，嘴里叼着一支烟，口中小声嘀咕道：“真的只是事故吗？”

北美的一处荒漠中，周围黄沙四起，丘壑上的沙子如薄纱一般沿着风的走势轻微的浮动着。阳光直射在沙子上，沙丘像是流动的金子，使大地显得十分明亮。一架NERV的运输机正吊着一台巨大的灰黑色EVA，如耶稣一般被锁在十字架上随着飞机的升空缓缓腾空而起，倾斜地在空中移动着，飞向远处荒漠中的一片雷云之中。

时近黄昏，正是学生放学之际。“大婶，再来三根冰棍，”东至向便利店中的老板娘喊道。“真稀罕啊，冬二居然请客了，”真嗣跟在冬二和剑介身后，手中拿着一根冰棍说道。冬二手中抱着篮球转过头来说：“我也没想到正儿八经的真嗣竟然会跟我们一起买零食吃。”一旁已经开吃的剑介用一种挑逗的眼神看着冬二说，“老实说嘛，明明是因为你妹妹的病情好转了吧？”话音还没落下，冬二便炸了毛，大声喝斥着剑介：“真啰嗦！不要多嘴，白痴！”真嗣看着打闹着的两人，露出了惊喜的笑容。黄昏的树影投映在长满了青苔的老旧的石质台阶上，微弱的光线透过树叶，在地上印出斑驳的光点。“真嗣啊，”剑介叫了一声真嗣，“听说三号机要来日本了，是吗？”

“是吗？我没听说啊，”真嗣吃着冰棍，茫然地回答。

“传言说是被美国逼的，连启动试验都在国内做。嘛，底层的驾驶员不知道这些也很正常，”说着，剑介便激动得像真嗣这边靠过来，“呐，你说是由谁来驾驶呢？”

“我也不知道啊，又没听说过。”

“真不错啊，当驾驶员——”剑介抱着真嗣乱晃着，沉浸在美好的幻想里。冬二在一旁默不作声地投着球，落在地上的篮球弹到东芝的鞋上停了下来。他吃完了冰棍，看下手中的签子，“切，没中奖吗。”

“让我也当驾驶员试试吧，”剑介拖长了声音央求着。

“跟我说也没用啊。去问美里小姐啦！”

黄昏如烟熏一般的天空，偶尔一群迷途的飞鸟匆匆飞过。天空中的云朵燃成余烬，被风吹得支离破碎。少女的影子在微风中摆动着，她朝向天空的眼睛中，好像诉说着丝丝愁绪。

“之前我们失去了EVA5号机，现在4号机也没了。”红黑色的石板中传来雄浑的声响。

“连失两台机体会对计划实行带来一些影响，”碇源堂戴着白色的手套，双手撑在面前平淡地说。

“不过可以挽回，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美国政府坚持要你接收EVA三号机，你们国家的政府也答应协助了。”

“那是最新型的机体，足够当战斗主力了吧？”

“现在仍处于歼灭使徒的阶段，集体还未经过实验，我没法相信它。如果能追加零号机的预算的话……”

“试验品的使命已经完成，没必要再用它了。”

“没错，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

“我们期待真正的EVANGELION，它的诞生和莉莉丝的复活将迎来契约之时，在那之前不得不进行必要的仪式。为了人类补完计划。”

“我明白，一切都会按SEELE的剧本进行。”周围的石板一起消失，只剩下中央的一方圆桌和天花板上投下的强烈聚光灯形成的圆点。“真正的EVANGELION，”房间的灯忽然打开，周围扎眼的亮绿色映入眼帘——一间标准的正方体房间，空旷的空间中只有一张方桌摆在正中央，其余的只有，墙壁交叠时的焊接印记，以及司令背后的出口门，冬月双手背后站在司令的身后。“包括初号机在内的现有机体的任务，都只是为它完成它而开道罢了。”

“他们指的是Mark.06吗——不再是虚假的神，终于想要创造出真正的神了吗？”

“是啊，必须尽快让初号机觉醒才行。”

二号机被支架固定着，好像将要行刑一般，正在前往一个巨大的深洞中缓缓下降。“为什么要把我的二号机封印起来啊？！”明日香怒火中烧激动地。律子在一旁冷静回答道：“因为《梵蒂冈条约》，你也知道的吧？这是我们接收三号机的条件。”明日香穿着校服，一手撑着腰，另一只手在空中来回比划，反驳道：“冻结正在修理的零号机不就好了吗？”

“二号机现在仍归欧洲管辖，”伊吹说，“我们也没有办法。”

“现在驾驶员也不知道是谁，在欧洲发通知前就老实待着吧。”

“除了我以外，没人能驾驶它啊……”

“EVA是实战兵器哦，一切都有备用方案的。”

支架脱离二号机，接触亮光液体的二号机缓缓向下沉没，消失在了如熔岩一般的海洋中。

“怎么会……明明是我唯一的容身之所……”

电梯门打开，明日香抬起头，充满敌意的瞪着眼前的那个人，昂首挺胸地大步剁着进入电梯，擦过绫波的肩膀，靠在电梯的一角中。电梯缓慢的下降着，传来咯吱的机械运行声。

沉默良久……

“EVA是自己心灵的镜子。”

一听到绫波的声音，明日香立刻直起身。“你说什么？”

“最好不要太依赖EVA，”绫波站在电梯门口背对着明日香，“对于你来说，即使不驾驶EVA也会幸福的。”

“你别自说自话，你个走后门的！”明日香大声地喝责，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我可是天才，是靠自己的实力才被选上的！跟靠关系才当上驾驶员跟你们不一样！”

“我只是有联系。只有通过EVA，我才能与人联系在一起。”

“闭嘴！你只是个对碇司令言听计从的人偶！就是因为这样，你才受宠的，不是吗？！”

“我不是人偶，”丽平淡地回答，却果断干脆。

“就是个人偶！稍微有点自知之明吧！”明日香在空中挥舞着手臂，向前击去，却被丽的手掌牢牢接住——那只手满目疮痍，一整只手上贴满了创可贴，手指上手背上甚至手腕上，无不伤痕累累。明日香一惊，看向自己被割伤的大拇指和中指，嘴里小声的嘀咕道，“明明就是个人偶，还是那么嚣张。”电梯门打开了，明日香气愤地走出，顿了一下，背靠在门框上面，双手交叉，放于胸前，低着头问道：“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那个笨蛋怎么样？”

“笨蛋？”

“就是真嗣那个笨蛋啊，”明日香不耐烦也说。

“碇君？”

“你觉得他怎么样？”

“我不太清楚。”

明日香瞪着绫波，“所以我才搞不懂日本人，你给我说清楚了！”她激动地跳了起来，一手扶在门框上，另一只手紧紧的握着拳。“我不太清楚。我只是和碇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很温暖。我也希望碇能有这样的感觉，”绫波丽眼神下垂，微弱的光在她的眼里闪动，脸颊上泛着微微的桃红，“希望他和碇司令和好后，也能感觉到温暖。”

“我知道了，”明日香眼神阴沉，没有再说什么，便拔腿跑开。阴暗的光线下，一切都像褪色的老照片一样，阴沉暗淡。她大摆着手臂，在走路时刻意在地上踩出响声。棕黄色的发丝像火焰一般燃烧，言语中好像夹着利刃。“还真是蠢啊，说了那么多你不就是喜欢他？”

搁在桌子上的黑色收音机播放着欢快的音乐。真嗣写完了作业，伸了个懒腰，向后一仰躺在地上，用双手撑着头。“真期待这次聚餐啊！”真嗣自言自语的说着，然后声音显得有些不自信地接着说：“不过绫波做的料理不会有问题吧？”作业的一旁，正放着个洁白的信封，用整齐可爱的字迹写着“给碇君”。真嗣侧过身子来，将脑袋枕在胳膊上。

“爸爸要是也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