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VA的驾驶员（1 / 2）

砰的一拳重重的击在真嗣的脸上，他翻倒在地。伸出的拳头在半空中颤抖着，诉说着无尽的怒火。真嗣坐起身来，用手擦了擦嘴角的沙子，面前站着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子名叫铃原冬二，正揉捏着他的拳头。

“对不起了，转校生，但我必须揍你一顿，不揍你就没法消气，”这人说着口音浓厚的关西腔，穿着一身黑，与他的皮肤甚是相称。一旁戴眼镜，脸上长着雀斑的白衣男孩相田上前说道，“抱歉啦，上次的事件他妹妹受了伤，”他直起身子，“对，就是这么一回事。”碇擦着口边的血迹，嘴里小声的嘀咕道：“我又不是自愿去驾驶的……”原本已经走远的男子随即咄咄逼人地返回，推开挡在中间的眼镜男，一把抓住衣领，将他拎了起来。真嗣移开视线，盯着地面，一脸无辜又不甘心的表情。皮肤黝黑的男生咬牙切齿，重重地将真嗣推倒在地，扬起尘土，遂气愤地离去。真嗣躺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一手搁在额头上，呆呆地看着天空中的白云飘过，四散，鼻子上还留着干涸的血。

“哪里是什么值得被人称赞的事啊……就因为我说了自己是EVA的驾驶员，为什么就要被人打啊……”

云在天空飘忽不定，仿佛异乡异客，无论走到何方，都免不了寂寞与离愁，都免不了被风吹散。

插入柱再次注满了生命之水，此时真嗣已经穿上了蓝白黑配色的战斗服，头上配戴的装器像两个突起的角。他坐在操纵席上，深深地垂下头。周围的地面上浮现出红色的网格，背景是深邃的绛黑色。

“听好了，真嗣。”

“是。”

“使徒身上的某个部位被称为核，将核破坏掉是物理性歼灭使徒的唯一手段。所以要瞄准使徒的核，将中心对准目标，扣动扳机。”律子说着，周围的红色方格上，赫然拔地而起白色的模拟大楼，面前出现了第四使徒的模型。遵循律子的指示，真嗣手握控制器，将准星对准使徒的核心，随即扣动扳机。初号机模型举起步枪，开始了连续的扫射。被击中的使徒瞬间爆炸消失。在一声声枪声中，使徒无一没有被完美的歼灭。“很好，就这样继续进行引导模式练习。”

真嗣乘坐的是一个简陋的机体，没有庞大的身躯，只有头部和纤细的脊骨，其上有无数的导管连接，机甲的间隙中，可以明显的看到肌肉的博动，眼球上插有一根短管，如枪口一般，随着眼球的转动来回扫描。透过机甲的顶部，可以清晰的看见粉红色大脑弯弯绕绕的纹路。

“没想到真嗣还愿意驾驶EVA呢，”一旁进行操作的伊吹说道。律子端着咖啡，眯着眼盯着屏幕看。“老老实实听从别人的话就是他的处世之道吧。”美里站在身后，一言不发的抿着嘴，眉头簇起，看着真嗣机械地操作着一切。

“将中心对准目标，扣动扳机。”

“将中心对准目标，扣动扳机。”

“将中心对准目标，扣动扳机。”

真嗣机械地重复着这句话。

美里和律子并排坐在升降梯上，美里摆动着双腿，律子则穿着黑丝长筒袜，翘着二郎腿。“听说真嗣转学第一天就被同学打了一顿，你们要好好保护驾驶员的人身安全。”

“有情报部的监视系统在，没事的；也没受什么大伤。还是尽量不要干涉他的私生活吧。”

升降梯所在的空间中光线昏暗，楼梯管道，交错排布，扑朔迷离，平台倾斜地顺着道路移动着。

“你们不是住在一起吗？照顾他是你的工作吧，”律子叼着烟说到。“就是因为这样啊。他这人太单纯，反而难以捉摸，”美里用手托住下巴，嘴唇微微的张合着。

“这么快就开始抱怨了啊，不是你自己要把他带回家的吗？”

“要你啰嗦。”

“的确，真嗣他的确性格很内向，不会交朋友，你知道豪猪理论吗？”

“豪猪？是那种浑身带刺的动物吗？”

“豪猪虽然想将自己的温暖传给对方，但只要靠的太近，全身的刺就会刺伤彼此；人类也是这样，现在的真嗣因为害怕受伤，而变得非常胆怯吧。”

真嗣穿上鞋，提上垃圾袋下了楼，将垃圾袋丢到垃圾桶中。他走过天桥，穿过人山人海，走进二年级A组教室，同学们谈笑风生，而对于真嗣什么也无法感觉到。他用耳机将自己隔于世外，面对同学诧异的眼光头也不抬，独自回到座位上。在坐下之前，真嗣向窗边一瞥：绫波丽绑着绷带，手托着下巴，静静的看向窗外。她的发色与天空相衬，穿着青白配色的女校服，似乎把自己关了起来，像一只在笼中窥探着外面世界的鸟。

“算了，他早晚会明白的。所谓的成长，就是经过不断的相聚和分离，来找到不会伤害彼此的距离。”

“但愿如此。”

“话说，B栋的设备改建预算什么时候才能批下来啊？”

“现在的费用都用在维护EVA和武器装备上了，已经没钱了吧？”

“在这里坐着好冷啊。”

真嗣躺在天台上，用手遮住一只眼，静静地聆听着音乐，静静地望着白云。不知何时，绫波丽已经出现在真嗣身边，青色的校服裙摆在微风中幡动，淡蓝色的发丝在绷带的捆扎下稍显杂乱，却也在风中拂动着。那红色的双眼，似乎什么也没装下；她仿佛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像一具没有感情的人偶。“紧急集合，我先过去了，”没有情感，没有语调的通知，于是匆忙离开天台。

血红的海面与蓝色的天空融合在一起，流动浅浅的紫。天际，乍出现一个红色的巨物。

（光学捕捉到移动物体，E-747也确认到目标）

“分析类别为蓝色，不会错的，那是第五使徒，”律子一手扶在伊吹背后的椅背上，转身对美里说。

“全体人员，启用一级战斗准备！”

“了解，准备对空迎击战。”

（第3新东京市转换为战斗形态）

（中心区开始收容）

警报迭起，高耸的白色大楼在极短的时间内，随着插入栓的旋离，沉没入地底。路灯出现红色“CAUTIONS”的警告字样。道路两侧一层一层的迫击炮弹台代替高楼耸立在大地上，密集的排列仿佛一层层城墙，高者在后，低者在前，立刻做好战前准备。拔地而起的高墙上密集的摆放着奥托紧凑型舰炮，一致地旋转向同一个方向，瞄准目标。

（中央区及第一至第七管区收容完毕）

（已向政府以及相关各省发出通告）

（目标仍在前进）

（目前对空迎击系统运转率为48%）

“非战斗人员和平民呢？”美里问向旁边的青叶茂。“报告说已疏散完毕。”

（中小学生以班级为单位，居民以区域为单位集合。）

学生和居民们都聚集在地下的防空洞中，

“又是这样，真是的，”相田正盘腿穿着统一的白袜坐在地上捣鼓些什么。旁边，铃原一脸不屑地脱了鞋袜用手撑在地上坐着，“又只有文字吗？”眼镜将手中的摄像机递到他面前，屏幕上正放着有关居民疏散的新闻。“新闻被管制了，不会让我们这些平民看到的。明明是这么重大的事件。”

地上部分，藏匿在山腰上的古斯塔夫列车炮也一齐轰击，M38联装127在高墙上连连扫射，枪林弹雨向溅出的钢铁火花击打在使徒身上，却阻止不了它的前进。

“又在浪费税金了，”律子一手插兜评论道。

“不用点弹药的话，别人会以为他们不作为，”美里犀利地说。

“日本政府要求出动新世纪福音战士（EVA），”接到电话的青叶传达着命令。

“真是啰嗦。”

（插入栓启动，生命之水电离）

“爸爸又不在看，我为什么又要驾驶这个啊？”真嗣心想，睫毛微曲眨眼时微微抖动，诉说着千言万语。想到这里，他便紧蹙眉头，不甘心地咬着牙。

“喂，我有事想私下跟你说，”眼镜推了推黑皮，此时他正用手撑着身体，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将两双鞋的鞋带系成一条，挂在脖子上，赤露着脚底板，若有所思的样子。“什么啊？”眼镜男进一步凑近说，“过来一下。”

“那好吧，”他们站了起来，走向班长洞木光——她正与对面的女生交谈着，听到喊叫转过身来询问，“要干什么？”

“我们两个要去上厕所，”冬二又操着一口浓郁的关西腔说道。“真是的，快去快回，”班长一脸厌烦，却又温和地说。对面的女生低下了头。

来到了厕所里，便池整齐的排放在墙上，十分空旷，说话的声音会在其中回响。

“——你要说什么？”

“我想在死前至少看一次，”相田激动地回答道。

“你是说地面的战斗吗？”

“是啊，也不知道下一次敌人什么时候会来。”

“剑介，你呀……”

“要是错过了，也许这辈子都见不到了！”剑介愈发激动地喊道，“拜托了，帮我开下锁。”

“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你还真是什么都干的出来。”黑皮站在便池旁，上下抖了抖，眼睛偏向剑介说。剑介应和着笑了笑。

“真嗣，要出击了。”

“是。”

“听好了，在中和敌人AT力场的同时，使用加特林机枪扫射，就像练习时那样，没问题吧？”律子通过通讯说。

“出击！”正当初号机乘着升降梯极速上升时，两个人已经逃出防空洞，沿着山坡上的楼梯穿过半山腰的鸟居，剑介手中拿着照相机，眯着眼，仔细观察这庞然大物。它通体呈红色，身体细长，躯体平行于地面漂浮，站立时躯体则垂直于地面。表面光滑如甲壳，似涡虫一般的扁平头部下方长着两颗锐利的牙齿，上方是它的两只巨大眼睛，变换着红橙的色彩，还顶着一顶浮空的光圈。胸膛部位节肢动物一般的肢体连接在中心的脊髓上，来回扰动着发出清脆碰撞的声音。脊髓的上端便连接着巨大的核心，藏在头部下面。身体两侧有两条长条状物体，不知作何用处。

“太棒了，跑出来真是太值了，”剑介眯着一只眼，另一只眼睛对准照相机仔细观察着这庞然大物称赞道。黑皮则一脸震惊的站在旁边。“哦，终于来了！”

只见升起的巨大高楼闸门忽然打开，初号机赫然升起。

“将中心对准目标，扣动扳机。”

“将中心对准目标，扣动扳机。”

真嗣口中不停重复着这句话。

（AT力场释放）

“按原计划行动，真嗣。”

“是。”真嗣睁开眼睛，全神贯注地操纵着，初号机猛地从高楼中走出，一把攫起旁边巨大的步枪，枪口迸射的火光如绚烂之花，子弹打在使徒身上卷起滚滚硝烟。

“笨蛋，硝烟把敌人遮住了！”一旁指挥的美里喊道。

在连环的扫射中，巨大的弹壳足足有小汽车那样大，一个接一个砸在地上。初号机停止了扫射，真嗣大口喘息，神情紧张地紧盯着硝烟中的敌人。倏忽间，两条巨大的，闪耀紫色光线的长鞭般的触手向初号机挥舞而来，重重地打在其身上，所经过的炮台被整整齐齐的切开了一个斜面，向下滑落。

“什么啊，一上来就被干掉了，”铃原说。

“别担心。”

“备用的步枪！”美里朝麦克风喊道。一旁便有高大的立方体高楼升起，其中。整齐摆放着一架步枪。

“快去拿——真嗣，真嗣！”

“完蛋啦，难道是被你那一拳揍傻了吗？”剑介看着瘫倒在地的初号机。

“闭，闭嘴！”

真嗣惊恐地看着眼前的长鞭，在空中如正弦函数般有规律的摆动着，发出切割空气的呼呼声。此时，真嗣已经失去指导他大脑的能力，瞳孔收缩，牙齿战栗，又在忽然袭来的鞭打中做出应激反应向旁边滚开起立。鞭子沿着初号机行动的方向一路追去，其速度惊人，扬起的烟尘好似数枚地雷瞬间爆炸。真嗣被击飞，撞在一堵高墙上。扑朔迷离的鞭打好似锋利的快刀将高墙轻松切割开，切断了连接在初号机背后的供电线缆。

“脐带缆线断了！”

“EVA切换至内置电源了。”

“距离活动时限还有4分53秒。”

美里惊恐地看着这一幕，睁大的眼球不停的颤抖着，贲张的血管似乎要暴裂开来。那灼热的长鞭抓住初号机的脚踝，将其在地上来回摩擦，随后抛至空中，失去自主控制力的机体四肢在空中甩动变形，轰然砸在半山腰上。

“朝这边飞过来啦！”两人张大嘴惊恐地看着，越来越近的飞来横祸，地面上的尘沙遮天蔽日，树木拦腰截断，插入栓中的生命之水也被震荡出泡沫向上漂浮。真嗣躺在操纵席上，稍缓一阵后奋力起身，只见初号机庞大的手指间，蜷缩着两个面目惊悚的熟面孔。

“真嗣的同学？！”美里震惊地说道。

“他们为什么会在那里？”说着，那个庞然巨兽已经飘至真嗣的正上方，忽然伸出触手展开攻击。真嗣赶忙抬起手，紧握住袭来的物体，仿佛抓住了光与热，刺眼的光线在手中像蠕虫一般来回缩动，高温快要把机甲融化。

“为什么不战斗啊？”黑皮说。

“因为我们在这里，他没法放开战斗，”眼镜分析说。

“初号机距离活动时间还有3分28秒！”伊吹急促地大喊道。美里定睛看着屏幕，神情严肃。

（接触面溶解，损伤率58%）

真嗣艰难的握着，发出痛苦的哼鸣声。

“真嗣，叫他们进驾驶舱，”插入栓壁上出现投影，美里说，“救下他们后你就暂时撤退，然后重新出击。”说罢，插入栓中变得漆黑，散发出一股血腥味。初号机脖梗部的机甲迅速打开，弹出插入栓，放下由一根钢管和突出的齿状管简单组成的梯子。

“你们两个快进去！”广播中的美里催促道。

“什么呀，这不是水吗？”

“摄像机，我的摄像机！”

（生命之水重新充电，重新开始插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