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法传六耳（1 / 2）

后堂，床前。

猴子从进来就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看着菩提的背影。

一个历尽艰险只为求长生的猴和一个被困七年完全莫名其妙的人，这一刻一人一猴都在等待一个答案，时间忽然漫长的仿佛没有尽头。过了很久很久，也可能只是一眨眼功夫。

菩提坐起身看着眼前的猴子，沉吟许久最终轻叹一声“罢了，罢了。悟空，你是天产石猴，禀气运而来，与我注定有一场师徒缘分，只是如今有一桩难事，你可知晓？。”

悟空道：“师傅说的可是今日跟弟子说话的那个东西？师傅可知那是何物？”

“悟空，你只知那物今日与你说话，却不知你刚到此地时他就已在你身上，至今足有七年了。你先休要慌张，为师日后自会设法。眼下却只好容他与你共生。“

“都听师傅的。只是……那物说师傅今日里是有意掩人耳目，却让弟子趁夜来学，弟子心切大胆前来。果真是这样吗？”悟空试探道。

“确实如此，他倒是聪明，却比你灵醒些。但你本为求艺而来，虽然轻信与人，也算矢志不渝了。稍待为师细查那物后再与你分说。”抬手间一道白光没入猴子额头，猴子眼神忽然变幻一下，已是换了林异。

林异以猴子的视角看了全程，见菩提略略几句就锁了悟空意海，显然三更传道只是个幌子，他的目的恐怕在自己身上。

刚感受到身体能动，就觉一股沉重无比的压力从头顶压下，脑中像被灌入了一片大海。只一瞬间，林异毛发湿透，趴伏在地上一丝力气也没有。那股威压来得快去得也快，林异甚至都没来得及喘息。

回到桃林茅屋后，林异躺在席上望着屋顶，疲惫和烦躁一起涌了上来，忍不住又起身来到屋外空地上对着空气拳打脚踢，直折腾到浑身没了力气才一屁股坐倒。

月光把影子拉的很长，很长。影子毛发蓬松，长着一条长长的尾巴。菩提说什么身负天机而来是真是假？又想让自己在他所谓的大事中扮演什么角色？他所说的大事听上去虚无缥缈，却想方设想的让自己参与，真如他所说是什么天机暗示缘法所牵吗？

天道变动，天地大劫，这关自己什么事？他讲那个开天辟地的故事有何意义？

我要接受他给出的解决办法吗？会不会像他说的一样跟这猴子牵扯越来越深。

到底还有没有别的路好走？

没开口之前林异本来很期待菩提会不会大发慈悲，略施一点神通就可以把自己送回家。没想却听了一通故事后，疑惑更大了。唯一的收获就是对菩提祖师这个人有了更深的看法。原来读西游记，总觉得这个人出现的十分突兀，消失的莫名其妙。一个与三清平辈论交的大仙出场只是为了教孙悟空法术，而且教完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斜月三星洞也一并再无人提起，孙悟空取经遇难时经常到处搬救兵，却从始至终一次都没有想起要求助师门，种种不合情理之处总让人觉得这个人神秘诡异，难以解释。

如今不管是被他拉入局中的，还是被什么莫名原因牵扯到了他的计划中，自己要如何做才能不被其算计进去？

头上的月亮渐渐隐去，天边升起一丝微亮。

进入西游世界七年后，林异终于拿定了注意。

两个时辰前。

后堂。

“原来如此，果然如此。”菩提微微颔首，踱到林异头顶“起来说话吧。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且听我道来，只是天道渺渺，天机微茫，我也只能揣测其于万一。”

林异咬牙起身，刚才他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幸好菩提只是探查，并不是要取他性命。之前他总是有一种局外人的感觉，虽然被困在猴子体内七年，但多少有些浪漫的幻想，直到这一刻他才对自己处境感受的深刻无比。提问态度万分认真“什么是天机？”

“天机即是事之来龙去脉。但你来时引动的天机，却模模糊糊让人看不清楚。”菩提拂须。

“悟空是应此次天地大劫而生，天庭佛门都在时刻关注他，因我早在悟空出世之前就种下师徒缘分而不得插手，现今却多了一个你。“

“我收悟空为徒原为将要发生的一件大事做准备，不想却因你横生变故，本以为是哪位仙家知晓我的计划暗中窥探，谁成想掐算你来路时天机竟不许窥测。这几年来我用尽诸般法门，奈何天机单为你隐而不泄，只从旁模糊推算出悟空在此大事上与你纠缠颇深，你二人的气运已经无法分开。

“这件大事关乎天地大劫，万物众生都被牵扯在内。你与悟空一人二心前来，往后吉凶祸福实在难料。但天意使然，也只好随缘。“

“你既已与悟空脱不了干系，但究竟是何干系无从得知，原本对这件大事是个大大的变数，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说不得只能对你说个明白了”。

菩提停了一会儿等林异想清楚现下情形，又道：“眼下你已与此事结缘，缘法一起，本来难脱，如若继续下去对你也难说是好是坏。你可还要问吗？

林异早已急切想改变自己非人非鬼的状态，对菩提话语中的隐含的意思仿佛没有听见，只想问个清楚：”这件大事究竟是什么？“

菩提见他这样，沉思半晌才说道：“既然关乎天地大劫，自然要从天地由来说起。你可知这天地为何是如今这般模样？”林异摇摇头。

“此事与你所知恐怕大有不同，你听我详细说来。”

天地混沌时，古神盘古分开清浊二气，轻清者化为天，重浊者化为地，开辟出一方世界。盘古见天地初开时总会重归混沌，只好头顶天脚撑地，阻止天地接近。天日高一寸，地日厚一寸，不知过了几万万年，盘古也长到与天齐高与地同厚，耗尽神力倒下。这时天地已经定型，盘古也放心散去神意，眼睛变成日月，头发变成星辰，骨变为山，肉化为泥，血液成了江河湖海，呼吸成了风云雷电。又过了不知几万万年，女娲娘娘捏土造人，又创造无数生灵，世间这才有了神、佛、仙、人、鬼、兽、鳞、羽。又经无量量劫，神建天庭，仙归洞府，佛居西天，鬼入地狱，方有了如今这般模样。

“但这些都是假的，世人暗昧，神仙昏昏，却有多少人能看懂？”菩提的语气变得沉重。

林异几乎跳了起来，假的？

“你说这些都是假的？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就算在自己的世界里，也是听同样神话长大的，怎么在神仙的世界里这还能是假的？

“为何说是假的？”林异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