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看不见的东西（2 / 2）

“陆时！”

保育员阿姨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雨伞，用力拽着他，一路拖到走廊的尽头，扔进小黑屋里。

“叫你吓人！你这个坏东西！叫你撒谎！在里面待着，不认错不许出来！”

小陆时没有认错，而是在小黑屋里，又饿又冷又怕地缩在角落里，直到发烧昏了过去。

“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不就是认个错嘛，何苦呢。”

半昏半醒中，陆时听到其他阿姨叹气道。

“他这不是倔，他这是存心跟我过不去！”觉得丢了面子的保育员阿姨咬着牙，恨恨道，“他就是天生的坏胚子，你们都不知道，他说的话有多瘆人！”

“还有你们，”保育员阿姨仍气不过，转身瞪着挤成一圈的小朋友，“以后谁都不许跟陆时玩儿，也不许跟他说话！”

小朋友们畏畏缩缩地看着她。

“听到了没？！”保育员阿姨气急败坏地嚷道，“都哑巴啦！”

“听、听见了。”

小朋友们结巴地应道，带着恐惧又厌恶的眼神瞥了瞥奄奄一息的陆时。

……

陆时关掉花洒，从毛巾架上扯下一条大毛巾，擦干身上的水渍，换上干爽的衣服，走出卫生间。

时间还很早，外面的天刚开始蒙蒙亮。

了无睡意的陆时打开房门，走下楼梯，到了一楼，下意识地看向玄关处。

阿松伯还没有回来，他这次离开，差不多有三个月了。

陆时拧了一条湿抹布，走进一楼阿松伯的房间，仔细地擦着家具上薄薄的灰尘。

……

陆时记得，十二年前，那时他六岁，有几个家庭要来孤儿院领养孩子。

他没有像其他小朋友那样，既兴奋又期待地站在会客中心里，乖巧地等着被领养人看上；

而是很识趣地待在后院里，把自己早餐的面包片撕成小块，喂着几只小野猫。

感觉到有人朝自己走了过来，陆时站起身，看见一个老人站在房檐下，远远地望着他。

“爷爷好，”一个稍大一点儿的女孩主动靠近老人，甜甜地笑着，“我在学校里是班长。”

老人朝她笑了笑，点了点头，目光仍看向后院这边。

“他叫陆时，是个坏小孩，阿姨说了，没有人会要坏小孩的。”小女孩继续说道。

陆时有些拘谨地低下头，看着脚边的小猫。

“他老撒谎，还总是吓人！”小女孩撇了撇嘴，“没有人喜欢他。”

脚边的小野猫仰起头，朝陆时撒娇地喵了几声。

陆时捏了捏手里的面包，悄悄撒在地上，小野猫欢快地吃了起来。

老人从房檐下走了出来，停在他的面前。

陆时抬起头，看见老人长有皱褶的慈祥的脸。

“你……叫陆时？”

老人的声音有些沧桑。

陆时昂着稚嫩的小脸蛋，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时似乎看见老人的眼眶有些泛红。

“今年六岁？”

“嗯。”

陆时不舍地瞄了瞄吃完面包，溜走的小野猫。

“好孩子，”老人摸了摸他的头，似乎在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激动，“面包都喂小猫了，你吃什么？”

“还有一点儿。”

陆时张开左手手掌，里面还剩下一小圈面包片干硬的外皮。

老人突然拉住他的小手，掰开他的手掌，睁大眼睛盯着他手心里的那个水滴状的印记。

“是他，真的是他！”老人的手抖得厉害，蹲下身，紧紧地抱住陆时，颤声道，“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我终于找到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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