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捉妖（下）（1 / 2）

就在这时，淅淅沥沥的飘雨顺着秋风飞进燃烧的火堆，渐渐地，火势小了，呛人的烟雾弄得众人咳嗽流涕，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她施展妖术！把火弄灭了！”

人们开始在烟雾中慌乱起来，刹那间所有人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互相推搡，许多人心中害怕就趁乱逃开了，腿脚不便的老人被撞翻在地，孩子乱窜，不一会儿，火全部熄灭，茅屋前看热闹的村民所剩无几，刚刚还激愤地喊着的口号的人们现在连半个影子都寻不见。只剩那位老者正挣扎着将几位腿脚不便的老人从地上扶起。上官婉儿捂着痛处上前帮扶，烟雾熏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她努力向浓烟之中望去，惨相触目惊心。

那女子被滚滚浓烟熏得不省人事，下半身的皮肤被烧得露出了血红的皮肉。上官婉儿竭力压住怒火，顾不得疼痛，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掏出贴身珍藏的锁魂丹。此药来自突厥，举世只有四颗。危急时刻能够救人于生死一线之时。是当年薛麓担忧婉儿出巡之路多艰，特意向突厥质子求来的。临行时，薛麓一再叮嘱她，此药为世间奇珍，只求在关键时刻能够救心爱之人于危难，万万不可心软滥用。

但上官婉儿生性看不得世人疾苦，她从始至终认为，贵生者，无论王胄村妇，皆为平等。遂果断将药丸给女子喂下。

老者找了几位青壮年看守这女子，并勒令不许给她松绑。半个时辰后，女子才悠悠转醒，猛然袭来的剧痛使她面庞扭曲，青筋暴起。上官婉儿给她喂了点水，又从马背上的包裹中拿了些外用敷药给她上了药。

那女子惊魂未定浑身颤抖，几次张口，却欲语泪先流。她的嗓子被火熏得沙哑，好不容易才挤出几个字：“我不是妖怪。”

“我知道，我知道。”上官婉儿压低了声音对她耳语：“我已托人飞鸽传信给西塘县县令，动用私刑这种触犯国法之事，他断不敢坐视不理。”

那女子咬着牙点点头，疼痛使她身上的汗水如雨般渗出，濡湿了头发。看守的几个青年既害怕，又垂涎她的色相，不时地往女子焦黑破烂的衣服与裸露的肌肤上瞥上几眼，再回过身偷笑着低声议论。

上官婉儿被此等龌龊的行径惹得火气上涌，高声怒斥一声，那几人才嘀嘀咕咕地转过头去。上官婉儿见她伤口狰狞，又被几个无耻之徒如此取乐，心中替她愤恨不忍，脱下外衣帮她盖住下身：“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认定你是媪妖？”

女子咬着牙羞愤交加，流下两行清泪，神情哀切：“我与他，从小一起长大，彼此都有情意。奈何我家穷，他父母不同意我们的婚事，就逼他娶了王氏。三日前的晚上，他照旧来我家中等我，王氏一路跟踪他也来到了我家门前。不料媪妖出现，将他劫走。至今是生是死，也没个音讯。”女子珠泪连连，嗓音喑哑，“那日我临时有事不在家中，王氏本就因情爱之事对我怀怨在心，又因见识浅薄，邻里挑唆了几句便随口认定我是媪妖。”

“只因此，他们便要将你烧死？”上官婉儿听得心底发寒，个人恩怨尚未涤清，就肆意污蔑，草菅人命，这愚昧与恶毒，有时仅是一线之差罢了。

女子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其实，真正让大家认定我是妖怪，并决意要烧死我的，是我们村子里的教书先生刘秀才。他曾被媪妖掳过，又逃了出来。”

“逃了出来？”

“是，就是他一口咬定是我变成了青面獠牙老太婆模样的妖怪，将他掳走的。可是我从未接近过他，他被妖怪抓走那日我在...我在...”女子有些难以启齿“我在茗客坊卖唱。我真的不知道为何他要诬陷于我。”

上官婉儿点了点头，她决定会一会这位教书先生。不放心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于是将看守的男子们点了穴，这些人顿时四肢僵硬，无法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