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断桥流水高士卧,杯茗商音美人歌(2 / 2)

商清绝如今正三十,却形似少女,肌肤吹弹可破,肤光尤胜白雪,面容清丽脱俗,乃儒门乐部之首。她本就查了礼部文书,才知道慕容借徒一事,只是恼了慕容白未与她商议才寻衅而来。且两人本就有情,只是为礼教所缚,难得圆满。

“你且起来!”商清绝将话抛给赵清月,便往慕容白居室而去。

迟迟赶来的云生和赵清月一把抱起了哇哇大哭的紫鸢,连忙躲去了偏远的阁楼。

商清绝走进慕容白的书房,房间与当年慕容白在“春秋坞”的一模一样。同样是那几幅字画,几格书简,摆放的位置也不差分毫。

“我知道你要来,只是不知道你会来这么快!”慕容白将烹好的茶倒入了早已准备好的浅盏中。

商清绝问道:“慕容白,你引我来为何?”

慕容白面如古井,却打趣道:“怎说是我引你,分明是你故意找上门来!”

商清绝恼道:“三年未见,就无片语对我讲?我便要来问个究竟!”

慕容白面色稍缓,说道:“那日事出紧急,不及话别......”

“那你借我弟子来当个侍女,也不问过我?”商清绝言语间愈发像个孩子起来,有些无理取闹。

慕容白不禁莞尔,笑道:“清绝,你是吃醋了还是生气了?”

“你!你!你我情分早已作罢,为何还来招惹我?”商清绝气急败坏,起身便要离去。

“来,这是你以前教我琴艺时最喜喝的茶!”说着慕容白举盏递给了商清绝。

商清绝本已走到了门口,闻道了茶香却倒转回来。真是性情如孩童一般。她低头,接过那盏多年未饮过的茶,认真地闻了闻,贝齿微露,随即掩面饮下。

“岁岁年年茶香如一,只是......”商清绝翩然坐下,透着无奈,身姿如同凋零的花朵飘落,眉目上竟是一片愁容。

“清绝,你还是那么多愁善感!不过还是这么好看......”慕容白痴痴道。

商清绝闻言愁云顿消,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女。两人仅一口茶的功夫,便没了斗气的模样。

“你却还是这般让我难过!”她却又突然怒道。

“清绝,你看我琴艺退步了吗?”

慕容白取出古琴,端坐在商清绝面前。右手轻轻抚在弦上,却猛然一拨,左手同时不断缓缓摁下,哀怨的“商”音悠扬绵长。他缓缓弹奏下去,整曲竟是以“商”音为基。

商清绝乐艺超群,自是听得出来其中意味。有诗曰:商音更流涕,羽奏壮士惊。

眼见慕容白向她表明心意,商清绝心中恼意已下去大半,但幽怨之情愈增。她本就才情卓绝,当下便轻声歌道:

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但见襟衫湿,不知心恨谁。

一句句,一字字,商清绝唱得如泣如诉,哀中有恨,恨中有爱,闻者犹怜。

那紫鸢淘气了一天,本就是灰头土脸的,加之又坐在地上哭,已是邋遢不堪。云生担心那不速之客又寻来撒气,便让赵清月替紫鸢梳洗更衣。紫鸢趁着赵清月去取水,偷跑了出来。她刚一跑到中庭,忽听得空灵幽怨的歌声,便寻了过去。

琴音断,歌骤停,两人无言独坐。半晌,慕容白搭上了商清绝的手,将她拽入了怀中。

“清绝,当初我问过你,今日我再问你,可否与我归隐?”慕容白揽着商清绝的玉颈,深情地问道。

“当日我说不能,今日我亦说不能。我对儒门的忠诚如同我对你的爱,不会更改!”商清绝决绝道,却仍是伏在慕容白怀中,全然忘记了赵清月还在苑中。

“如此你便走吧!”慕容白狠心言道,说罢衣袖一翻便托起了商清绝。

商清绝也不留恋,起身来往门外走去,吟道:“妾住渭水头,君住渭水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江水。”

慕容白绝情道:“追求你的人并不少,既然你我无缘,你便寻一爱你容你的人嫁了罢了。何必如此自苦。”

商清绝恼道:“你何必说如此无情的话!”

“清绝,你武功虽在我之上,却缺乏变通。当今形势,我怕你吃亏。儒门中你只和教统亲近,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万望你耳清目明,多多保重。他日你若厌倦了,我仍在此地等你。”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万望你也保重。”说罢,商清绝转身而去。

紫鸢此时正在门外偷听,不想商清绝轻功神妙,未来得及躲避竟便被撞上。她感觉像扑到松软温暖的垫子上,双手自然地搂了上去。

“紫鸢?”商清绝言语间并无慌乱。

“是......”紫鸢害怕地答道,连忙松开了搂着商清绝纤腰的双手。

商清绝情伤之余,不愿计较,便嘱咐道:“你以后要照顾好你师尊。”

“是!”紫鸢答道,同时使劲点了点头。

“你师尊六艺冠绝,好生学习,切不可辱没他的名声!”商清绝收起了伤怀,换上了一副严厉的样子。但若论及辱没门第,商清绝才是这一门之祖,言语间她并没考虑到自己。

紫鸢笑嘻嘻地答道:“知道了!”

“小丫头,不怕我了?”商清绝忽然觉得这个孩子很可爱,语气也不觉温柔起来。

“姐姐很喜欢我师父,一定是好人!”

商清绝稍显惊慌,四处打望了一翻,却又不知作何解释,脸带着一抹桃红飞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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