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5.决斗之后（2 / 2）

一击重重的巴掌，将病床上的齐格林德几乎扇翻到了地上。

“你这话说的还真是不要脸，你这区区贱姓杂民是怎么觉得自己有资格和文沭轩太子平起平坐的？”

“塞巴斯塔难道就不是帝系姓了吗？”

啪！

又一巴掌，彻底让齐格林德滚到了地上。

“帝系姓？什么帝系姓？莫雷洛特帝国的帝氏吗？我怎么在地图上找不到这个国家？啊？”

是啊，已经整整四百年了，自第三次烈月战争结束至今已经整整四百年了，三月之国中本该掌司黛月圣人传承的莫雷洛特帝国已经亡了四百年了！

他们的土地被分割为了数百个可悲的邦国，更有其中三分之一处在奥法怜、赛诺希、雅倪尔特三国的附庸或直接控制之下，连昔日伟大的京城术元都也成了所谓蔷薇协约代管的中立城市，他这个所谓的塞巴斯塔家族也不过是被协约饲养用于守门的野狗而已，他怎么会有资格和主子的主子平起平坐呢？

“记好了，你能有资格继续留在这里学习全靠着那位大人和艾尔盖姆校长的怜悯，要不想呆在这就赶紧滚！没人觉得你很重要！以后离那些大人物的孩子远点！你已经没资格成为新生代的一员了！”

病房的门被重重摔关了下去。许久的沉默之后，齐格林德努力爬回了病床之上，为已经滚针的右手重新插上了针头。

没有御光师的精心诊治，甚至没有资格享受任何元素法术的治疗，作为惩罚的一部分，他被刻意安置在了这样一所位于校外的普通医院中。

仰赖黛月谱系强大的身体强化能力，他受的伤要比文沭轩轻很多，不过区区右胸腔穿刺性开放伤口、两侧肋骨及下颌骨粉碎性骨折、全身二级烧伤而已。

没有人慰问，没有人关心，很多人可能都不会注意到自己身边少了他这么个人，即使注意到，大概也会是嘲讽他的不自量力，讥笑他被文沭轩压制到毫无还手之力的“丑态”。

如若那时他能再稳健一点，如果他的实战经验能再丰富一些，如果他识破了文沭轩卖破绽的行为，如果他继续保持压制直到文沭轩筋疲力竭，是不是一切都会截然不同呢？

最起码他还能以击败沭月圣人的姿态为人所铭记，让所有人知道莫雷洛特的黛月传承依旧浑厚、依旧伟大。

“我伟大的神，我伟大的伊瑟沐恩神，您为何要对自己的子民如此不公？为何您宁可将黛圣的传承赠予一位卑微的侍从，也不肯给予曾为您祭祀千年的继业者呢？”

如果当初忒梅斯仙逝后，成为黛圣继业者的七人之中能有他的话，是不是就不需要这样辛苦了呢？

齐格林德并未注意到自己的眼角浸润了几滴泪花。

“话说，你们三月之民的圣人传承是完全随机的，对吧？”

“嗯，没有任何规律，怎么了？”

翻看着《月帝谱系书》的凯洛琳，向文黛宁提出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如果是完全随机没有规律，那为什么莫雷洛特帝国崩溃前三百里有二百二十五年都是由塞巴斯塔家族的成员继承黛圣？而莫雷洛特崩溃之后的四百年里又一个塞巴斯塔家的黛圣都没出来过？甚至连继承者候选之一都没有？”

文黛宁摇了摇头，这样的问题并非是她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能够理解的。

“话说回来，你现在还只是黛圣可能的继承人之一吧？要想成为正式的黛圣还需要什么？”

“现在来说……基本就等着就好。”文黛宁挠了挠头，略显不好意思的说道：“其他六个候选人里有两个已经正好去世了，另有一个因为犯了重大错误被剥夺资格了。还有三个……嗯。洛琴娜姨姨肯定是不会和我争的，谢桓烈大主教明年退休后要卸掉所有教职也不适合当圣人。阿克拉诺倒是很有兴趣和我争，不过他在教内基本没什么人气，十二位远经院枢机都不看好她。所以我就只需要等着就好，估计到明年重月节改选，我估计就能是正式的圣人了。”

这段话里的信息量是不是有点大？

不用担心看不懂，因为凯洛琳也没听懂。

“能说的更简单些么？”

“你就知道我现在没有别的竞争者就好。只要不出意外，明年我就也是圣人了。”

圣人……

这个属于三月正教会的专有名词到底意味着什么？除非真的身为三月之民，恐怕是很难理解的。

无上的荣耀，法定的尊贵，一系列超凡的特权，都和这个称号直接绑定。

而其最为重要的意义，则是“铭记”。

在月帝宗庙之中，一切曾经身为圣人之人都将永享千秋万代的祭祀，哪怕一个王朝灭亡、一个帝国崩溃也不会改变任何。

只要三月正教会的信仰依旧存在，他们的名字就将一直存续于历史之中。

想必漫步于术元都的黛圣宗庙时，文黛宁和齐格林德的感觉会有很大不同吧。

莫雷洛特的荣光早已逝去，但历代塞巴斯塔家的先祖牌位却依然屹立不倒，和那些高傲的世界征服者们同在一片屋檐之下。

奥诺菲丝家族如今依旧为三月世界的领袖，一门双圣人甚至三圣俱归奥诺菲丝的荣耀对他们而言并非遥不可及的梦幻，而是切实存在于此刻的伟大。

一个做梦都想要回到过去，一个却满足于此刻的甜美，他们注定不会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