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谪仙临世 VS 仙子姐姐（2 / 2）

但福祸相倚，皇后享尽了独宠，骄矜跋扈，对贤妃颇不待见，连着太监宫人也敢对贤灵宫使眼色。

胞弟们早夭，只有几位兄长，都对大皇子恭维讨好，合力冷落了尚年幼的周效寒。六岁那年，大皇子带着一众太监宫女，破天荒地要带周效寒一起玩蹴鞠，小孩子满脸欣喜地答应，却被告知要分两队对抗，他和宫人一队，要换上太监的衣服。虽尚年幼，周效寒也感觉到有些羞愤，但能和长兄一起玩耍令他更为心动，于是，他被换了衣服，一众人在后花园开始传起了鞠球。

而那时年幼的他殊不知这便是大皇子开的一个能要他命的“小玩笑”。几个挑球、腾传，鞠球在四处传递着，周效寒没摸着过几次鞠，却也乐在其中，围着假山池水团团转。突然“噗通”一声，鞠球掉进了水里，而大皇子一脸微笑地蹲下来摸了摸周效寒的脑袋，对他说：“四弟，你帮哥哥去把球捡回来好吗？”

那是周效寒第一次和兄长有亲密接触，小小的脸蛋因跑动已透出红晕，他愣愣地点了点头，在宫人的唆使下，鬼使神差地走到了池边。水好深啊，看不见底，周效寒想到。随后，他害怕了，转身就要顺着假山爬上来，却被那个刚刚还亲切揉了他脑袋的长兄一脚揣进了水里。

“走吧，让四弟去捡球就行。”大皇子用帕子使劲擦了擦手，领着宫人们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效寒的呼吸越发困难，每呼出一口气，肺腔便被挤进的水填满一寸，但他仍是高举着手，尽力扑腾着，即使他心里也知道，人们都走了，没有人会来救他。

视线越来越模糊，周效寒感觉力气逐渐在耗尽，但他挣扎着浮出水面时，却看到假山前站着一个人，此时正瞪着大眼睛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他在喊什么？“快来救人！”吗？没有人会来的。

周效寒抬不动眼皮了，却只听“嗵”的一声，身旁的水都漾了起来，似乎有人正托着他的身体在尽力往上浮。后来他醒来时，正躺在一个约莫比他年长些的孩子身旁。

“小太监，你还好吗？怎么掉水里去了？”那人也是浑身湿透，此时披散着头发，一双好看的眼睛正担忧地望着他，是个女孩子啊。

小周效寒看着这个不认识的姊姊，带着些谨慎和不知名的小心思，并没有说自己是皇子，只道是替娘娘送东西不小心掉进了池子里。倒是这姊姊摸摸他的头，拧了拧他发间的水，又用袖子力气有些重地给他擦干了脸，两人衣服还湿着，就这样躺在地上晒着太阳。她只说她叫苏叶，是和父亲一起进宫拜见皇上的，“皇上你有机会见到吗？那是当今天子，大都国的树干，我会向父亲那样竭尽全力守护的！”眼前的女孩眼角微红，眸中闪着光亮，兴致勃勃地和他讲着理想抱负。

“你以后想做什么？哎……也是，你是个小太监，只盼望在宫里升官受赏吧。”苏叶将手枕在头下。

周效寒却喃喃道：“我不想待在宫里，我想做闲云野鹤，去云游四方。”

苏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周效寒脸红，刚想解释，却见女孩坐起了身，认真地对他说：“想去做皇上就去做皇上，想去做乞丐就去做乞丐，你没有那么重的担子，人活一世，只做小太监，在这皇城里，多没意思。我以前在宣州待过，宣州你知道吗？是一个和这里不一样的很温暖湿润的江南之城，等你出去了，一定要去那里看看，说不定还会遇到漂亮的仙子呢！”

女孩满眼都是亮晶晶的神采，什么是仙子呢？小小的周效寒没见过，他只想，若是真的有仙子，大概就是这个模样吧。

但仙子大抵是常常助人，并不会记得随手救起的小太监。后来，两人再见时，丞相苏时许做了四皇子的老师，而苏叶也成了苏公子，初见时便恭恭敬敬地对他拱手行礼，道是“臣子苏叶，拜见四皇子殿下。”

……

苏叶和父亲回到府上，便换了一身富家公子哥的行头，走入了东市大街已是傍晚时分，她来到了和纪浔约定的地方——通宝坊。

纪浔已在此等候，今日他穿着灰蓝色广袖长袍，系玉镶金玉带銙，九枚戒指一个不少，“哗”一声手里的折扇打开，轻摇两下，胸前垂散的的碎发跟着拂动，“苏兄真是准时。”

苏叶抻了抻嘴角，亏的眼前这人昨晚还是一副规矩本分之态，今日又回到了风流浪荡子的皮里，倒显得更自在几分。闻言也背着手抬眼望着那烫金牌匾，“纪兄，请。”

纪浔闻声眼睛微眯，显得更为狭长，“今日，就来这里赌一赌运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