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驱光前行（2 / 2）

大声汇报的他内心却显得毫无底气……

沃克排长没有接着挖苦休斯克，不是因为可怜而是因为没有时间允许接着挖苦了。

“所有班！迅速穿过通道！往地铁广场内集结整令！！！”

“是！——”

伴着一阵整齐的号令，魔导排的36人，所有人一同转向外侧，朝着广场处急行着。

装备磕碰的声音与衣袖摩擦的声音回荡着，整齐划一的脚步急促的奔跑着，偶有其他难民们驻足其后看着魔导排众人的路过，可却没见有其他士兵一同经过。

好巧不巧的是，诺兰看见了眼前1班一缕眼熟的紫发荡过，萨莉亚就在自己不远的左侧，本不是指挥组的自己调到了指挥组后，这下便有机会与少女搭上了话，

“喂——萨莉亚！喂——”

一阵熟悉的声音低声在萨莉亚身后传来，她呼出暖气，微微瞥头侧身问道，“干嘛？长话短说——”

“怎么没见到别的排啊——”

“别排早集结完了，排长为了等你们班迟到了所以肯定没见——”

恍然大悟的诺兰闭上了嘴，他这下便都明白了……

“不要讲话！加快速度！！！”

沃克排长大吼道，刹那间队伍整体的速度便又上了一个档次…

…………

………

仅存的三台备用发电机苦苦运转着地铁内不时短路的照明设施。

灯光忽明忽暗的闪烁着，伴着头顶的震动，不时落下扬起的墙灰使得本就浑浊的空气变得让人更加难以呼吸。

无线电的汇报声与跑动声淹没在吵杂的地铁里——无数未知与恐慌化作呼出的烟气，缠绕成雾，密布在满是难民的通道中。婴儿的啼哭与不安的母亲；麻木的人群与孤独的乐师演奏着一篇关于黑暗现实的乐谱。

卷缩在一旁的妇女们看着宪兵从她们的身前穿过，宪兵们胸前的弹挂随着跑动上下起伏着，拐着自动枪的他们吹响口哨驱赶着人群，清出一片难寻的空地来。

“报告连长！魔导排集合完毕！申请入列！！！”

“去！叫你的人都站角落！”

“是！！！各班——入列！！！”

沃克排长在各排与一众难民的注视中，为首的他领着各班站到了连中的一角去……

寂静过后，站在高处的连长咽了口唾沫，身着军帽的他向众士敬礼着，

“接团部指示，我营同7营，9营防守西部防线第三区！1连与7连的步兵连以上前线加固防线！而我连奉团部指示！接营部指令协助工兵连！清理地表残骸！为后续友军部队支援清理道路！明白？——”

“明白！！！——”

300人齐声迸发出一声简洁又坚定的二字，声音甚至撼动过了来自地表的震动，来自4营3连的所有士官接过命令，明晰着自己的目标，任务已至，使命必达。

在为作战的做最后准备的五分钟里，各人都已准备好了遗书与遗物，纷纷交由宪兵手中，为其保管……

一名宪兵一个接一个的收取着排里众人的书信，在他接到诺兰的信件时，看着黑发的他迟疑了一会，便握了握他的手，向他轻声道，

“保重……”

诺兰微微点头，他知道别人为何迟疑，如今身处一条战线的他们并肩作战着，对方微微的话语在内心间荡出一片波澜……

看着与陌生对方相握的手，手心缓缓张开让那暖意随风而散，让它融入浑浊的空气中，让那声音刻入自己心间，重新唤起了休斯克那句彼此公平的记忆……

语毕，他便重复着以上的动作与话语直到队伍的最后一人。

“保重……”

“保重…”

“保…”

“…”

准备结束，各排在连长与众人的注视中，按批次的来到地铁口。

站在广场中央的连长注视着士兵们奔途的背影与愈来愈多的空地，他同宪兵队的数人们一齐，为奔赴战场他们再次无言的敬礼着……

地铁口处，一束耀眼的白光顺着阶梯打下，士兵们踩着石梯，在日光下，白茫的尘埃飞舞飘散，他们的身影倒映在楼道间，向着炮火四震的地面一路向上着——

明媚的日光暖暖的打在诺兰身上，这时，茜菲娅的声音叫住了他，

站在台阶上的诺兰回首望去，看到了身着军医白褂的她。

“诺兰……”

银灰色的瞳子间，站在阴影里如灰般褪去色彩的亚人少女微颤着，紧握双手的她向诺兰亮出自己胸前时常佩着的怀表，

“把它带上吧……”

“不用，这是你家人留给你的遗物，而且怀表也挡不住子弹啊。”

少女看着诺兰摆出的笑颜，她伸出手欲想挽留，却又被一声打断了动作……

“诺兰，该走了。”

“马上就来，班长——”

茜菲娅看着背光的少年，一步步迈向高处的他一路向光，失去一切的少女看着唯一的他，一步步迈入了亮色的‘天国’……

她迈出了僵着的两脚，试着踏入那片光亮。如果再不抓住，他又再次从身边溜走；如果再不抓住，他又再次的遍体鳞伤；如果再不抓住，再不抓住这仅剩机会的自己又将与他何时再见……

最终的，茜菲娅还是抓了个空，她看着少年融入人流，看着少年迈入危险的亮色……而自己，继续退到由他所遮蔽的影子中吧，回到自己因他画出的阴影吧，重新拥抱他为自己所延下的影子吧……

少女无力的垂手着，手心的怀表失落拉下，银灰色的瞳子流出无色的眼泪，重回阴影中的她无声的哭泣着，在那满天炮火的震动下，少女再次失去了她人生的艳色，重新融入灰白。

向光的诺兰回首，人流中望不见茜菲娅的他重新迈步，坚定了那驱光而行的意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