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无妄的诗篇（2 / 2）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没意思，混蛋诺兰。”

面对突如其来的‘访客’，跟弗提亚那个混球对比，面前这位少见的国际主义者与她那名校出身的教养来看，让两人显得如此判若云泥。

“咳，这些插曲先放在一旁，不过你居然会离组行动，真是难得可见。”

“……倒是听别人说你们班又开始打起来了。”

“确切的说是我们组，团体荣誉还是有的。”

萨莉亚看着面前自豪地整理衣袖的普拉西里人不免觉得有些好笑，说着歪理的他虽说都是同龄但他那油腻的动作却显得如此幼稚。

“好了，从哪来回哪去，问候完了我也要回组里重新帮忙了。”诺兰道。

“嘁——我还不稀罕过来呢。”少女哼了一声，踢了诺兰一脚，转身向另一边走去。

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诺兰咧嘴偷笑着，心里暗想：呀～要是新兵时……

“要是新兵时能和她分配到一组就好了～”

“弗提亚！你怎么在这？！”

“哼哼，你都能走了我凭什么不能走。怎么？一位女性魔导士难道比我这陪你两年的雄性魔导士还稀有吗？”

“你那两年的友谊就是那贯彻羁绊的一拳是不？！混球！”

两人大眼瞪小眼，彼此间互不放过谁，自从新兵入伍起，弗提亚就没少找自己碴，虽说在同一班但好在不是同组，顶多互相磨磨嘴皮子，现在倒好，不是冤家不碰头，这下死也要和这家伙死在一起了……

毕业于士官学院同龄的休斯克班长扶额困扰着。看着互相拌嘴的组员，虽说自己初次带班尚无威严，但长官的命令还是令二人互放成见，静听其赋。

“够了，先别吵吵，听——”

不止是休斯克，自己听到了，弗提亚也听到了，所有士兵、医生乃至志愿者平民，担架上的伤员——全部城市再次听到了。

“拉响警报！重复拉响警报！！！”

不知哪处爆发出熟悉的哄叫声，不需要胸前的对讲机都可以清晰的听到男人的命令。

“快，所有人！全体往地铁口跑！”

休斯克班长在警报响彻整个城市前，就已然下达命令。旁边的人们便也迅速拔腿跑去。

嗡鸣的警报响彻全城，在上空太阳的照影下，无数代表死神的铁鸟再一次出现在云层之中。

远处城区，隐藏在废墟中的高射阵地率先发动了反击，直冲云霄的绿色拽光弹在白天也显得如此明亮可见。

拽光弹爆炸所散出的黑烟瞬间笼罩云层，些许战机燃起大火，迅速从高空落下摔至地面……

爆炸与尖叫，哀嚎与痛哭……在死神的阴影下，所有人都开始了亡命奔逃。

很快，诺兰在奔跑途中也听到了附近防空火炮开火的声音，炮口中连续喷射出的火蛇，与直冲入云的弹轨，是如此的显眼——

当自己全身被呼啸的黑影笼罩时，一声巨响划过，声音直冲耳膜……

抬头间，喷气尾流划过晴空，黑色的战机闪着暗光，卷起一阵巨浪——顷刻间，诺兰街角旁，防空火炮上的数名成员被机炮撕成肉块，炸裂的血肉挂在炮管上正滋滋冒着热气……

“跑！别停！跑——”

半空中重新调转机头的战机华丽的转向，飞行员的头盔内，火控系统正瞄准着地面上四散的人群。

*滋滋滋———*

尚在自己身边狂奔逃命的志愿者顷刻间化成烂泥，他的躯体如被冲击的橡皮一样瞬间弹开，扯出的肠子同上半身翻滚拖拽了一地，瞬间便就没了呼吸。而他的下半身直飞身前，害得自己翻了个趔趄。

“咳咳…咳咳咳……”

被机炮子弹击碎的水泥石块砸中了头部，呛鼻的浓烟倒吸入肺，趴倒在地的自己摸了摸额头上流下的鲜血，无任何武装的自己就如一头待宰的羔羊，随意任人宰割……

呆望着休斯克与弗提亚远去的身影，无数志愿者跨过残破的尸骸向着前方的地铁口狂奔着，而自己却因为一阵眩晕无法站立。

“救……”

无助的自己正想伸手抓住一人的裤腿请求帮助，却被恐慌的对方一脚蹬开了破皮的右手。

此刻汗毛竖起，又一阵轰鸣声传来，黑色战机又一次调转机头，再一次锁定了人群……

诺兰翻身看着天空，明媚的蓝天下远处的机群逼近，黑色战机飞过的尾流如同画笔，在诺兰眼中刻画着绝望的美景。

看着机身从黑点到清晰可见的时间是短暂的却又是漫长的，在临死前的那一幕是如此的充满戏剧性——机炮散出的火焰是如此耀眼，伴随着如同撕布的声音，从撕裂人群到撕裂自己也不过数秒。

下一位，便是我……

诺兰闭上了双眼，静候死亡的降临……

*咚——咚——砰！*

随着一声钢铁巨响，战机失去了一侧的钢翼，机身瞬间燃起大火，哀嚎着翻滚直坠地面——

擦过周遭的断壁，断翼的铁鸟倾斜着撞向了残破的大楼。

*轰——*

随着一声巨响，冲天的焰火燃起，大楼的残件四散飞落……

诺兰推开绊倒自己的下半肢后重新站起，看到了血肉模糊，独自一人仍在操控防空炮的士兵。

模糊身影的他正与自己对视着，防空炮旁残骸满地，不知是谁的骨架仍坐在炮位上，缓慢，又微弱的呼吸着……

而那位被鲜血染满全身的士兵冲呆站原地的我点了点头后，便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慢慢的，额头上的鲜血模糊了视线，直到一阵鲜红盖过双眼后，身体终于使唤起了僵硬的四肢，再一次向不远处的地铁口奔跑着。

很快，遮天的黑影又一次的吞噬了整个城市，诺兰扶着额头，一瘸一拐的摔入了地铁口内——

撼动大地的爆炸如暴风般袭来，顷刻间整个世界都在不停的颤动着，劫后余生的幸运没有为自己带来兴奋，而是说不明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