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超凡何所谓(1 / 2)

“来对往,密对稀,燕舞对莺飞。风清对月朗,露重对烟微。霜菊瘦,雨梅肥,客路对渔矶。晚霞舒锦绣,朝露辍珠玑。夏暑客思欹石枕,秋寒妇念寄边衣。春水才深,青草岸边渔父去;夕阳半落,绿莎原上牧童归。”

富有韵律的词句,清脆稚嫩的声音,听来令人神气清爽,足以洗去夏日的余热。此为观壶书院学子在朗诵蒙学《声律启蒙》中的章节。

若是再细听,声音似乎不如先前洪亮,也不如原来整齐划一。原来此时临近放堂,学童趁着朗读的时节,把自己东西收拾妥当,只等先生一声令下,便合书冲刺了。

夫子看着台下急不可耐的学童,喝道:“都给我专心,念不好的话就不散堂。”读书声瞬间整齐清亮起来。“这群小子,准是等张老爷子说书等不及了。算了,孩子们不过五六岁的年纪,还小,玩心颇大,可以理解,就不为难他们了。”夫子掐着时辰,道:“好了,今天到此为止,散堂!”

夫子话音刚落,学童们起身、合书、放入书囊一气呵成,魚跃而出,奔村东头去了。“谢东山!”夫子叫住了讲台正下方正欲奔出的清秀面容,温和道:“早点回来吃饭。”见夫子没有余事,名叫东山的孩子兴奋应承道:“好咧!”然后转身迈开双腿,朝东奔跑开来,不甘心居于人后。

村东头大槐树下,一位面容清瘦、神华内敛的老者,穿着灰色的轻纱衣裳,闭着眼躺在竹椅上,缓慢而有规律的摇着一把蒲扇。其面前放着一张木制的小圆桌,桌上放着一把紫砂壶、一个茶杯、一个空瓷碗,还有大片面积空余着。桌子左手边放着一张小竹椅,没有人落座。

落日的余晖洒在老者的脸庞,依稀看来是年轻时候的样子。此时,身边已经围着众多穿着书院制式白衣的学童,叽叽喳喳好不热闹。已经做工回来的大人也放下农具,来凑热闹。不过老人不受一丁点影响,连眼皮都没抬。

学童们或席地而坐,或以石为凳,有胆气的小孩甚至趴上了槐树的枝丫,期待的看着老人。旁边远些的大人则窃窃私语道:“你说,这个老头,也不知从哪里来的,真会摆谱,也怪讲究的。”一人回道:“只知是姓张,说是江湖遗老,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大槐树下,老人右首,站着一个八九岁的少年。此少年高出同龄人半个头,麦色皮肤,脸盘青春朝气,虽然穿着较为宽松的书院服,但在人群中依然显得格外突出。此刻少年对着正下首的孩子问道:“羽华,东子两姐弟呢,怎么还不来,你赶紧催催!”名叫羽华的孩子说道:“东子他跑在我前头,回家找她姐,应该快来了!”过不多时,羽华喊道:“你看!来了!”

一位穿着嫩黄色衫子的明艳少女,腰间挂着一个绣着牡丹花儿的荷包,双手提着一个食盒,不紧不慢地朝着小竹椅的走了过来。明艳少女后边跟着那个被称为东山的孩子,只见他右手提着鼓鼓的麻布袋子,左手拎着个小木桶,虽然有点吃力,却是掩饰不住的神气。

见着二人来了,人群自发的让开一条路来。明艳少女径直走向小竹椅,并不落座,俯身解开放置于地的麻袋,拿出一个浑圆翠绿的小西瓜,用小刀切成晶莹剔透的十六片,整齐的摆在小圆桌的空碟子上,再拿出事先备好的抹布清理干净桌面。

做完之后,明艳少女又从食盒中取出精制的绿豆糕、椰蓉紫薯糕,从麻袋中拿出黄油纸包好的炒的金黄的豆子、香喷喷的香瓜子,皆用碟子盛着,置于空余桌面上。然后,明艳少女再提起茶壶,倒上一杯清香凉茶。

收拾妥当后,明艳少女瞥见小弟已挤坐在正下首,便从荷包中拿出一枚铜钱,于空碗上空定住。明艳少女环视一周,在一片发光的眼神中,松开了握着铜钱的拇指和食指。

铜钱落下,与陶瓷铸成的空碗撞击又跳起,清脆的声音传荡开来。铜钱刚落定,躺在竹椅上的老者睁开了双眼。

老者起身伸了懒腰,将蒲扇扔给右首少年,端起少女递过来的茶,漱了口。完了过后,老者拿起少女递过来的西瓜,几口吃完,然后每样点心尝了下。老者闭上眼睛,很是陶醉,嘴里吐出一个字:“善!”

接着老者左手端起盛着豆子的碗,右手端起装瓜子的碗,也不知他如何用力,左手碗上的某粒豆子径直入跳入老者的嘴里。连着三粒过后,老者咀嚼起来。然后老者嫌不过瘾,运劲使右手边的瓜子飞入口中。

老者嘴巴上下左右动了动,用力一吐,瓜子皮就飞出来了。老头瞥了眼目瞪口呆、欢呼雀跃的孩子,又拿起倒了九分满的茶杯,用力一吸,杯中茶如瀑布倒流般进了其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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