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曾经的缘分开始消散，未来的缘停下陪伴（2 / 2）

当初刘向东说这些誓言时，他也绝不是用幼稚的语言哄骗顾晓慧。

刘向东当时是异常真诚的，那时那刻，刘向东不单单是感动了顾晓慧，他也感动了自己，以至于有几次他是流着眼泪对顾晓慧发誓。

那是真正的爱和感动的眼泪，绝不是口是心非，处心积虑和鳄鱼的眼泪。

然而，生活，人生，千变万化。

人、事、物，在此一时和彼一时是会变化的。

有的变得少，有的变化可就大得不得了，会变得面目全非，变得连亲妈都有可能不认识。

那时候的刘向东出身贫困，在大学里，如果不是顾晓慧的爱给了他极大的精神财富，让他在老师和同学们面前消除了自卑，如果不是顾晓慧在经济上给了他雪中送炭般的资助，刘向东当时可能连平常的吃饭穿衣都会出现困难。

刘向东在结婚前是真心爱顾晓慧，真心感恩顾晓慧。

但转折点来自于刘向东参加工作后。

刘向东在单位工作一段时间后，开始和领导熟悉，开始和同事交往，开始有公务外出，开始被领导带着应酬，开始被同事约去消遣。

然后农村出来的优秀学子刘向东，就被带进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刘向东看到了一个之前只能从书本、电影电视剧里看到的世界。

看到了一个只能从社会新闻和人们的八卦与闲谈中听到的世界。

刘向东真真实实地知道了这个地球上，真有另外一个世界，富丽堂皇，光怪陆离，纸醉金迷，只要有权有钱，是可以过上欲仙欲死的梦想中的生活。

刘向东被震撼到了！

这不就是自己从小梦想的世界吗？

现在这个世界就在眼前！

刘向东发现许多领导许多同事就是出生和成长在这个世界，而另外许多领导和许多同事是后来走进了这个繁华富饶的世界。

刘向东看到了这个世界，他也被带到了这个世界的大门前，刘向东急欲踏入这个从此会让他的祖坟上冒出浓浓青烟，消防车都无法扑灭的美丽新世界。

但刘向东很快发现他是无法进入这个世界了，因为有一个人堵在了入口处！

这个人就是刘向东的妻子顾晓慧。

在体制内有很长很长时间，估计在未来很长时间里，都会存在这样一个现象：体制内成员的婚恋，他们优先选择同类。

也就是说体制的公务员们，他们有子女的，优先为自己子女选择同样是公务员的年轻男女做婚恋对象；年轻未婚恋的公务员们，选择另一半也是优先考虑公务员。

每一个体制内单位，每一年新进的年轻公务员，如果是单身，会被本单位和周围单位有关的一些热情老阿姨，和已经在职的单身公务员们迅速介绍和筛选一遍。

在很短时间内新来的单身年轻公务员，除非有很特殊的个人情况，否则很快就脱单了。

一些年轻的单身公务员，因为婚配原因，很快就鲤鱼跳龙门了。

有的被上级领导为自己的儿女相中了，有的被上级领导的子女自己直接相中了，有的被家境极富裕的同事相中了，然后这些幸运儿们的身份和身价迅速就飞升了。

与刘向东同一批进来的年龄相仿的未婚男同事，有两个，在进单位没有三个月的时间，就交上了这样梦幻般的好运！

唐州在华东地区，无论是风景，还是经济，都是排在最前面，在全国各大城市里的地位也非常靠前。

这个城市的富有不是一般城市可以比拟。

刘向东看着那两个攀上高枝的同事，他的心常常犹如刀绞般地羡慕嫉妒恨。

但刘向东又不得不每天与他们虚与委蛇，有时还得说不少违心的恭维话。

刘向东的一些领导和同事，在业余时间聚一起时，听说刘向东早早结婚，有的人就或当真或开玩笑地说些替他惋惜的话。

刘向东本来就后悔结婚早了，听到部分领导和同事也这样说，内心就更加后悔了。

原来给予刘向东极大支持的顾晓慧，在这个富裕的城市，却只是一个看着光鲜亮丽的年轻姑娘而已。

其实顾晓慧和刘向东刚到唐州的时候，就感慨他们是穷人。

顾晓慧父母是工薪阶层，工薪阶层虽然收入尚可和稳定，但没有额外的财富。

顾晓慧的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都在世。

顾晓慧爸妈还得照顾，也需要不少钱。

顾晓慧知道自己的父母平时也极俭省的。

他们只是因为爱他们的女儿，才竭尽所能给予她。

顾小慧和刘向东结婚的那一年，唐州市区平均房价已经在三万多一平米了。

顾晓慧的父母给顾晓慧存了一些钱，大约50万左右。

刘向东父母因为在经济非常落后的地区，刘向东工作后还得开始反哺父母，所以刘向东父母是没有办法补贴他们的。

顾晓慧工作后一多半工资给那时读研究生的刘向东，刘向东还把其中一部分给了自己的父母补贴家用。

顾晓慧每个月只留下一小半收入。

顾晓慧从小在经济上没有受过苦。

顾晓慧也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

那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不爱打扮？

那个年轻姑娘不嘴馋？

顾晓慧留下的一小半工资，支付房租，买日常用品，买衣服、化妆品和零食，然后成了一个月光族。

顾晓慧结婚后，她爸妈和姥姥姥爷时不时给她一些钱，顾晓慧虽然嘴里说不要给了但父母和姥姥姥爷坚持给，她也就拿了，然后就花在她和刘向东的生活里了。

在这个经济富裕的城市，即使刘向东不想靠攀上领导，或者是靠得到这个城市富人们的一位千金的青睐来实现实现阶级跃升。

他们如果只是想买一套住房，不要说心仪的住房，就是城市边缘区的住房，刘向东都不知道依靠工资的话，何年何月才能做到？

于是刘向东开始觉得苦闷。

刘向东回家和顾晓慧在一起时，他看着顾晓慧仍然年轻漂亮的脸，抱着顾晓慧仍然丰满性感的身体，但他的心里开始不再只有爱和激情了。

刘向东开始感慨人世间的不公平，感慨在真实的生活里，仅有漂亮的脸蛋和有曲线的身体是不够的。

刘向东终于明白爱情不能当饭吃了，更无法买得起城市里昂贵的住房。

刘向东这样的感慨多了，他对顾晓慧的感情就开始变了。

其实这就是人、事、物的变化，日积月累，从量变进入了质变的过程。

刘向东开始觉得顾晓慧不顺眼了，甚至于他觉得自己送给顾晓慧的那只狗也越来越讨厌了。

刘向东毕竟和顾晓慧相爱七年多。

刘向东毕竟是在经济上被顾晓慧支持了七年。

刘向东毕竟也不是一个一开始就是一个禽兽不如的人。

于是刘向东只是对顾晓慧态度上，开始无礼和不耐烦，但他没有骂更没有打过顾晓慧。

刘向东不能马上就做一个明显的禽兽不如的男人，但他可以埋怨，可以骂家里那个小动物，那个小小的，他自己送给顾晓慧的狗。

刘向东已经多次呵斥和骂过他送给顾晓慧的乐乐了。

以至于乐乐现在看到他，都躲着走。

只是乐乐毕竟是一只狗，一只小小的单纯的狗，乐乐永远也不懂得某些人类个体，是可以多么反复无常，多么狡诈无情！

于是可怜的小乐乐，就成了刘向东在爱情质变后的第一个牺牲品。

小狗乐乐只是因为天性，在窗外传来猫叫声后，叫了几声，就被暴怒的刘向东踢断了一条腿，现在正在宠物医院的手术室里痛苦地做手术。

刘向东踢出那一脚后，听着这个自己买来的小狗“呜呜咽咽”哀叫，一度心里也产生了后悔和恻隐之心。

只是刘向东心里烦燥，因为他想的是自己终于从社会极底层，靠着聪明才智，靠着脱了许多层皮才考上了知名的大学，研究生，进入了金光闪闪的实权部门，但因为原生家庭的贫穷，因为自己的妻子一家人是平民，让他觉得自己又一次处在了社会底层——这个城市公务员阶层的底层。

虽然未来也许如他读书时期一样，他用功努力，也许还可以爬上去，再次依靠自己的能力来改变自己未来的命运，提升自己的物质和社会地位阶层。

但聪明如刘向东这样的人，他们其实很容易看透社会的变质。

刘向东发现离开了学校，出了社会，特别是进入了体制之内，努力学习，努力工作已经不是提升自己的必要条件和方法了。

他必须另辟蹊径！

而他准备走的这条另辟蹊径上，他觉得是不能带上顾晓慧的。

时位之移人，古人诚不欺我。

顾晓慧和马阿姨已经站在楼道里有一会儿了，马阿姨一直在声讨男性之恶，旁敲侧击顾晓慧要小心刘向东。

这时顾晓慧听到了家门里传出了轻微的手机声，她猛然想起她得回宠物医院了。

顾晓慧急忙打断马阿姨：“马阿姨，不好意思，我听到我的手机在响，估计是宠物医院打来的，我得过去了。”

意犹未尽的马阿姨只好说：“那你赶紧过去。”

顾晓慧走下去一层楼梯后，马阿姨还探头对顾晓慧喊：“晓慧，长个心眼啊！”

顾晓慧一边答应一边匆匆下楼。

她到了宠物医院，刚刚推开门，闻志刚就看到了她，站起来对她说：“你的小狗已经做完手术了，瞧，在那个隔间。”

闻志刚用手指着宠物医院前台右侧的一个隔间，从玻璃窗口可以看到乐乐躺在一个笼子里。

乐乐打了麻药还没有醒过来。

顾晓慧顺着闻志刚的手看到了她的乐乐，小小的身体，腿上裹着石膏平平地躺在隔间里的一个笼子里。

顾晓慧的胸口再一次揪心似地痛了起来。

她过去推门进了隔间，伸手到笼子里，轻轻抚摸着乐乐软软的毛，她的心里充满愧疚和怜悯。

顾晓慧进去后，闻志刚也跟了过来，但闻志刚没有进去，他站在隔间外，从玻璃窗看着顾晓慧温柔地抚摸笼子里一动不动的狗狗。

闻志刚想到之前顾晓慧的痛哭，突然他的心里对笼子里躺着的乐乐和笼子外站着的顾晓慧产生了怜悯。

闻志刚感受到了隔间里此时是一个不幸的人和一只不幸的狗。

顾晓慧抚摸了一会儿乐乐，乐乐一动不动。

外面的闻志刚轻轻敲了敲玻璃，顾晓慧听到了，她转头看了一下闻志刚，拉开门，走了出来。

闻志刚对顾晓慧说：“护士小姑娘说做手术时打了麻药，估计得两个小时后才能醒来，我看到这个隔间里也没有坐的地方，我想你还是出来到那里坐着等吧。”

顾晓慧感激地说：“好的。”

俩个人重新走回等候区，坐到沙发上，顾晓慧对闻志刚解释：“不好意思啊，我回家敲门，对门邻居阿姨告诉我，我老公出去了，所以我也没办法拿出包和手机。”

闻志刚微笑着说：“我是看到你的狗狗已经做好手术，护士说没有事的，但我想你肯定担心狗狗的，所以就打个电话和你说一声手术做好了，告诉你不要担心。”

顾晓慧抱歉地笑笑说：“谢谢你，我是挺担心。我等会儿用他们前台的电话给我老公打电话，让他回来开门，我晚上回去加你微信。”

闻志刚听到顾晓慧说要用前台的电话打电话给她老公，他顺手把自己的手机往顾晓慧的面前一推，说：“你用我的手机打吧。”

顾晓慧伸手把闻志刚的手机推回原来的位置，然后说：“不用，我也不急，等我准备走的时候，我用他们前台的电话打一下好了。”

闻志刚明白了，他笑了一下说：“那倒也是，麻药要两个小时才能褪去，说不定那时候你不打电话，你老公也回来了。”

顾晓慧把闻志刚的手机推回闻志刚面前后，她坐直了身体，和闻志刚很近的面对面了，顾晓慧仔细看了一下对面的闻志刚。

顾晓慧看出闻志刚没有刘向东个子高，但也不矮，身高大约一米七五，身体也匀称，宽肩细腰，腹部坐下来没有隆起，两条腿看上去也很长。

脸型有点圆，但肤色白净，短发，眼里带着晶亮的笑意，鼻子很挺，牙齿洁白，手指细长，指甲剪得很短。

上身穿着一件薄薄的军绿色夹克，下面是一条宽松的深蓝色运动裤，脚上是一双白色运动鞋，看上去很清爽。

顾晓慧对闻志刚消除了陌生感，产生了谢意和好感。

顾晓慧盯着闻志刚，闻志刚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笑了一下对顾晓慧说：“我请教你一个问题啊。”

顾晓慧看出闻志刚有点羞涩，于是把眼光挪开了一些问：“什么问题？你讲。”

闻志刚说：“我小时候养过狗，成年后，外出读书，工作，就没有养过了，现在这只狗，我得养着了，你能告诉我应该买一些什么样的狗狗必需品和告诉我一些怎样养狗的建议吗？”

刚刚被自己老公踢断自己狗的，受了严重刺激的顾晓慧，她开口回答，但却又是问了一个问题：“你成家了吗？”

闻志刚愣了一下，然后回答：“成家了，结婚一年半了。”

顾晓慧直视着闻志刚的眼睛，郑重其事地对闻志刚说：“养狗的第一条规则就是，你得问你妻子是否同意。如果她不爱狗，不同意你养狗，那我建议你等这只狗的骨折好了后，把它领养出去。”

闻志刚被顾晓慧严肃认真的态度有点吓到，但马上闻志刚也感觉出顾晓慧的建议确实是正确和有必要。

只是闻志刚的妻子现在还在班加罗尔修习神神叨叨的灵修，去了才一个月不到，回来要五个月后了。

闻志刚说：“我妻子去印度了，五个月后才回来。”

顾晓慧马上说：“那你还是要告诉她这个情况，征求她的意见，如果她同意你再带回家养，如果你妻子不同意，将来后患无穷，我就是前车之鉴。”

闻志刚看着一脸认真的顾晓慧，于是他也认真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