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高尚者(2 / 2)

轰。

陈佑其猛地拍手,强烈的气浪横扫,一起噪音都平息了。

围观的人们这才想起,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陈佑其环顾四周,最后与姬亚工对视,看着他逐渐惶恐的神情,平静开口道:

“三个问题。其一,我是什么人?”

姬亚工不敢回答,但陈佑其并不准备放过他,‘烛焰’瞬间出现,抵在他的额前,“回答我。”

“我是什么人?”

姬亚工喉头翻动,“您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陈佑其嘲讽地笑了,“错,我是敌人。再敢答错你就去死,然后换人回答。”

“是!是!”姬亚工再也站不住,一下子跪在地上,“大人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大罗了不起啊,你敢。。。”有人恨声呼喊到。

陈佑其似乎动了,围观者们眼中的他周身仿佛闪过幻影,可幻影的出现只是一刹那,他分明依旧举着那团毫光抵在姬亚工身前,像是什么也没做。

那个人没能把话说完,一道弧光从他身上划过,而后他消失了,甚至没留下一点存在的痕迹,紧接着又有几人被弧光抹去,他们都是试图从不同方向悄悄溜走的人。

“废话者死,逃离者死,答错者死。”

见再没人敢打扰自己,陈佑其继续对姬亚工提问:“其二,是谁把你们搞成这样的?”

姬亚工急促呼吸几次,试探着回答:“是龙族大罗。”

陈佑其点头,环顾众人,“虽然我们是敌人,但我记得自己当时还是手下留情了,你们的船是被我打翻的,但看你们幸存的人数,损失应该并不大。”

“对你们下死手的人,是龙族大罗。”

说完,陈佑其又问:“第三个问题,你们也知道是龙族大罗把你们搞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不去找龙族大罗报仇,反而向我要补偿?”

都不肯我留最后一点面子,他真该死啊!

姬亚工红着眼,语气和神态愈发恭敬,“因为龙族大罗要杀我们,只有您想救我们。”

眼看陈佑其点头,姬亚工心中狂喜——不管怎样,自己活下来了。

“其四,我对你们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陈佑其依然没有放下‘烛焰’,转而如此问到。

姬亚工愣愣地反问:“不是说只问三个问题吗?”

弧光划过,姬亚工带着他对晋升的妄想和愤愤不平的心消失不见。

陈佑其伸手指了指围观者中的某人,“换人,你过来。”

记得姬亚工骗自己的时候,那个人也在场。

姬亚工的亲信军法官一步一步走到陈佑其身前,低头不敢看他。

陈佑其冷漠地问:“我对你们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军法官拼命回忆黄昏时的那些细节,确保自己没有任何遗漏后,才一字一顿回答道:

“您做什么与我们无关,我们做什么也与您无关,就这样。”

看来他们是记得的。陈佑其又问:“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这我怎么会知道?

军法官不由得哭出来,他觉得自己死定了,索性直接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出人意料的是,陈佑其接受了他的答案,“回答正确,我没有问题了,你回去吧。”

军法官本想直接跑回大部分人那边,却又不敢,于是回到围观者的队列中。

而陈佑其看向围观者身后的幸存者们。

这么大的动静,连麻木的他们也察觉到不对劲,纷纷停下手里的活,朝这边张望。

此时太阳虽然已经落下,残留的余晖仍然没有消散,所以陈佑其不用‘烛照’也能看清他们每一个人的面孔。

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从姬亚工来欺骗陈佑其,到姬亚工被他抹去,中间没过多久,却让他有着恍如隔世的感觉。

陈佑其收回目光,看向那位穿着印有繁星图样的制服的军法官,轻声道:

“知道那句话的意思吗?我给你翻译翻译:结果上看我救了你们,实际上我差点救不了你们。”

这个时候能有支烟就好了。摇摇头,陈佑其接着道:

“我们是敌人,我打你们才是应该,可我不仅手下留情了,我还想要救你们,但你们呢?你们居然伙同别人来骗我!”

“我不欠你们,所以我想救你们与你们无关;我没把握能救下你们,所以我不要你们对我感恩戴德,再说了,我是大罗,你们能为我做什么?你们怎么想怎么做都与我无关。”

“不过我总归是救了你们啊,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

陈佑其突然觉得心里很委屈,吐出口气,干脆恨声骂道:“忘恩负义的东西,你们知不知道,为了你们,我差点和那个龙族大罗拼命!”

隐约有哭声响起,陈佑其循声望去,看到一位短发年轻人,他正站在人群边缘擦着眼睛。

军法官一边垂着头,一边主动来到陈佑其面前,“我知道自己不配,谢谢您。”

就算你说一万句谢谢又有什么用,能帮我变强吗,能帮我在命运面前说两句好话吗?

陈佑其心里冷笑,他觉得汐长老那句“不值得”是对的,他决定以后再也不做这样的“傻事”。

于是陈佑其转身准备离开,又莫名觉得不甘心,于是来到那位哭泣的短发年轻人面前问:

“你叫什么名字?”

池尔牧一下止住了哭泣,他有些害怕,但又不敢不回答:“我的名字是池尔牧。”

陈佑其温和地问:“池尔牧,你有妻子吗?”

池尔牧被这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问题弄懵了,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还好身边的同袍替他做出了回答:“大罗神仙,您别为难他了,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没有。”

“但我有。”

那人猜出陈佑其真正想听的答案,所以感激道:“我有妻子,还有个十六岁的小女儿,她们在等我回家。”

旁边木架上躺着的人跟着说:“我也有妻子,暂时没有子嗣,她在等我回家。”

“我妻子病死了,有两个孩子,小的还小,大的已经会打酱油了。”

“我父亲在等着我回去,说要给我介绍邻居家的羽族姑娘。”

“上周我和我娘在图灵上通话了,她说。。。”

夜幕完全降临,仍有源源不断的人打着火把朝陈佑其走来,他的视线逐渐有些模糊,却能清晰地看见他们脸上对生命的向往;在他们身后,隐约站着更多的,多到‘烛照’也数不清的人——初生的婴儿,嬉闹的孩童,微笑的少女,慈祥的老人,他们正向他道谢呢。

怎么会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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