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仪式(1 / 2)

谢伊醒来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不用送,我可以自己下楼。

“你可以,你以后也可以,但现在你还需要休息。”今天正巧贝拉探望谢伊,她为谢伊倒了一杯水,便坐回了一旁的空病床上。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在医院?”谢伊的头脑仍然不是很清醒。

“我也不知道,不过你的命实在太硬了。”

贝拉盯着谢伊,不免想起了几天前的情景。她以为希帕蒂娅只是将他送到了医院,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希帕蒂娅竟要亲自地为谢伊做手术,捧着断臂来的马克被派去取药,一旁的贝拉则是被抓走充当护士。

这太鲁莽了,没有消毒,没有杀菌,甚至连件医护服都没有,但这是兰德西,一些常理在这里并不是很管用。

贝拉眼前的这一幕让她联想起了自己从未见过的战地医院,只不过主刀医生并不是在给患者截肢来保命,而是在为患者接上整整齐齐断掉的断肢。贝拉没想到自己能在那么血腥的手术中保持冷静,还能如机械般地完成希帕蒂娅的吩咐。也不知道是因为希帕蒂娅掌握了什么先进的医学科技,还是说单纯因为救治时间及时,总之,谢伊·卡特完全的康复了。

谢伊的父母向希帕蒂娅表达了自己最高程度的敬意,他们真不知道如果没有希帕蒂娅的话,自己的孩子会变成什么样,或许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未必能见到,希帕蒂娅则表示不必多想,现如今就是最好的结果。

“有时候我就是容易忽视那些常识,人终究还是动物,而且是大型动物,”与谢伊独处的希帕蒂娅表达着自己的歉意,“真的很抱歉,谢伊,我没想到会是你。”

“我能理解,五分之一的概率嘛,总有人要挨这一刀,”面对着希帕蒂娅的关心,谢伊尽量表现的无所谓,“话说回来,被传送时真的不是很舒服。”

谢伊认为那里并不是什么普通的地方,他或许落入什么超过于现实存在的空间,在那里他能感受到源于时间和空间交错而产生的混乱,可他描述不出来具体的感觉。

希帕蒂娅仔细地听着,但直到谢伊说完,她才叫停了接下来的话题。

“好了,好好休息吧,工作的事情以后再说,咱们不着急。”

传送门的工作并没有因为谢伊的缺席而停止,其他人的工作变得更加繁重,很快,唯有希帕蒂娅能够抽出时间来看谢伊。在莫名空荡的病房之中,二人如往常一样聊着天,只不过这次,一点关于工作的内容都没有了。

面对自己病人的询问,希帕蒂娅不好意思再回避,她回答了许多比较敏感的问题,这之中有些是她自己的私事,有些则关于整个兰德西。

“……可你又不是一生下来就是个要工作的人,你接受过初级教育,你也知道是非对错,这些东西不用我再重申了吧?”

希帕蒂娅带着戏谑的语气反问谢伊。

谢伊只好苦笑着点头,过了好久才又问:

“所以,你们真的不会死吗?”

“严格上讲确实不会,我的心脏是大地的吐息口,只要地脉还在运动,只要大陆还在漂移,这颗从土中捧出的心脏就不会停下,我的所有筋骨也都是这样的”

“仅仅只是躯体不死吗?”

希帕蒂娅愣了一下,思索片刻后回答。

“理论上讲,是的。我不是不会死亡,正相反,‘我’已经死过了。当初的那场葬礼也是希帕蒂娅的出生典礼,母亲的泪水还没为女儿的离去擦干,一个顶着她过往的野兽就从大地中爬出,接替自己原来的工作,然后去干更多。”

“那你还有别的亲人吗?”

“我有着无数的同胞,他们选择了和我一样的命运——但我明白你的意思,为了责任,为了伦理,安伏隆必须戴上枷锁。我们本来也不谈这类事,和谁都不。”

谢伊明白希帕蒂娅在说什么,但他还是问了:

“枷锁?不会还有‘钥匙’吧,不会它们就在你手里吧?”

“别想得那么狭隘,孩子,其实一切的抉择权都在你们手中,都在你手心里……决定命运的始终都是人,而不是安伏隆……”

“可你也是人啊,至少有着人的灵魂。”

谢伊看着眼前的女人,坐在床边的她不再像平常一样盛气凌人,眼神中竟充满了温柔。这时他才发现,他们二人从未如此地接近过,从未如此。

“我当时仍有价值,我当初拥有选择,所以我踏上了这条道路……可谢伊,谢伊啊,我只希望你能记住一件事情,我那时是在救你,你真的要死了……机会转瞬即逝,别让我擅作主张……”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呢?”谢伊能嗅到希帕蒂娅的鼻息,并未烈焰,也非春日,只是如同大地深处那恰到好处的温暖与湿润。

希帕蒂娅看着谢伊,嘴角微微地抽搐,“保持忠诚,卡特,至少对你自己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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