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冯（2 / 2）

谢伊无言以对，只是扔下了面包，愤愤离去。

回到床上的谢伊根本睡不着觉，旁边没有了鼾声，但那从餐厅放出的苍蝇却一路跟着他。它们在身上爬行，不时还亲吻一下自己，可每当他起身，那苍蝇就飞得无影无踪，待到他躺下，它们又聚集起来。

谢伊最终还是睡着了，他又做了那个梦，这次他意识到了自己处于梦中，可这无济于事。当他醒来时，他还是几乎忘了一切，除了那双翅膀，可惜除了这个词汇本身外，他根本记不清翅膀的样子。

醒来时，马克带来了一大堆的东西，大多是些他急需的日用品，还有些小零食什么的。谢伊想对马克告诉他们如今的困境，但纠结过后，他只是说了一句：“你应该问问索亚对我们隐瞒了什么。”

马克心不在焉地回应，照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发型。见状，谢伊只好吃了点零食，现在率先要解决的是自己的肚子问题。

上午，几乎只有托尼·索亚一个人在干活，怨恨的谢伊说自己没有力气，马克则担心衣服被弄脏。果不其然，当午饭进行一半的时候，另一种脚步声以熟悉的步伐向托尼的房间走去，谢伊先听到了声音，带着莫名的怒气立刻动身，离开了餐厅，马克见状则立马跟了上去。

贝拉今天特意地换上了平底鞋，想着让同事带她逛一逛，可还没等找到托尼·索亚，就撞上了一脑门子官司的谢伊。她可能被吓到了，好在看见了跟上来的马克，心想着，还是他吧。

贝拉给谢伊留下的第一印象就是瘦，而且是那种病态般的瘦，整个人仿佛是医学上用的骨骼模型，只不过她会运动，会说话。

这天自然是马克守夜班，谢伊便能回家了。一到家，他就向家里人坦白了自己的处境，母亲却讲了一个她当年处于困难时期的故事来激励他。谢伊想要反驳，但幸好哥哥洛卡·卡特及时回到了家，用他这一周的故事冲淡了紧张的家庭气氛。

在还算欢乐的家庭聚餐后，谢伊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洛卡也来帮忙。在塞被褥的时候，谢伊问洛卡，贝拉·冯·海辛这个人他认不认识，洛卡回答他不清楚，但中间名是“冯”的人他倒是认识一个，那就是他的主任，多尔·冯·马丁。至于海辛这个姓还是很常见的，但谈到马丁主任后，洛卡也想起了他的妻子好像就姓这个，因为有一次她来所里的时候，我们叫她马丁夫人，她却一点也不高兴，然后就反复强调自己的名字。

当谢伊问到他主任的待遇时，洛卡笑而不语。最近十几年兰德西的高层似乎突然对“生物育种”起了很大的兴趣，当初他们的前辈也不过是让两头牛杂交，以产出高产的奶牛，而如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工作了。

洛卡突然故作严肃，低声对谢伊说，“你想不想要一只独角兽？”

“怎么，你把牛角锯断了一根吗？”谢伊戏谑地回答。

“不，”洛卡笑着说，“是那种长着翅膀的独角兽。”

谢伊震惊了，他记得刚才他哥俩儿都没喝酒。

“这是不可能的。”

“不，我们真的在研究这个课题，”洛卡神秘地笑了起来，“不过现在这可是保密的，你可别和别人说啊！”

“行行行，”谢伊笑着摇头，“那海辛夫人是干什么的？”

“好像只是项目不同，但她的原材料很刁钻，不太可能会完成。”

“既然高层很重视，那他们一定……”

“是的，很有钱。”洛卡点头。

谢伊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他还想问问他们是不是有孩子，如果有的话是不是个女孩，如果是女孩的话是不是很瘦……

可洛卡打断了他，又把手放在谢伊的肩膀上，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谢伊，这无关工作的内容，没有什么是毫无意义的。就像那独角兽吧，我们都知道它的身体结构注定了它是飞不起来的，可我们还是在做。哪怕它真的成功了，或许也只能当成宠物卖给外邦人消遣。但经历不会辜负你的，这次失败的教训或许就会成为下次成功的垫脚石呢，对吧？珍妮或许从未死去，她只不过是累了，需要休息，而你可能就是那个能把她唤醒的人。倘若她真死了，那过去辉煌的一切总也不能是假的吧？他们只不过是失去了从头再来的勇气，可他们改变不了真理。”

谢伊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回答，“可我甚至养活不了我自己。”

“那我给你，但你答应我，不要消沉下去，好吗？”

谢伊不知还能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回答：“谢谢，哥。”

洛卡笑了，抱了抱自己的弟弟，也是下意识地说：

“我那天真的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