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32（2 / 2）

“最后问你个问题吧，露诺到底被送到哪里去了？”

“又要找你的小情人是吗？去伊诺莎疗养院找她吧，看看她到时候还能剩下几颗牙……”

加西没听安洛接下来要说的垃圾话，她转身就走了。

“你给我回来，我还没说完呢！”

加西背着身拜了拜手说，“吃屎吧你。”

安洛那一夜滴酒未沾，那一夜他也彻夜未眠，他第二天就将遗产的房契拍在了柜台上。他赎回了自己的剑和与相比直接卖房少得可怜的钱。

伊诺莎疗养院位于鹿尾镇北部的鞍安县，作为金林东部首屈一指的医疗机构，它总是能完成教会派来的种种任务，无论是治疗主教过度扩散的疱疹，还是说修正脱毒教的固化的思维，它都是内行中的内行。露诺可没有疱疹，她生理上健康得很，那她为什么会被送到这里呢？答案很明显了。

可能如今的露诺已经成为了当初庞路主任说的那种麻烦了吧，她也很久没像以前那么听从祭司的话了，难道真的是被加西所说的那些草药害的呢？露诺如今也真的是心灰意冷了，她或许就是这样地被一个看似名正言顺的理由被送到了这里，一箭双雕吗。她不再向别人说自己的事情了，甚至连听别人的事情都不愿意了，她只愿意呆在这小小的病房之中，因为这样就不会因为种种的原因而受到那些所谓的治疗了。

酷刑与折磨的最终目的是奴隶灵魂，但自己是不是早就被什么东西所奴役了呢？

当初反对父亲的规划，之后对于教会更高地位的羡慕，面对保守秘密的心甘情愿，对于自己的特权沾沾自喜，自己已经在自我眼中的正义和无可避免的私心中迷失了方向，苦难已经不知道是来自自我还是外界，或许自己就是咎由自取呢？

一切的自己熟知的事物都已经破碎了，意识、记忆、感官……在不知黑夜还是白天的屋子里，时间似乎都失去了意义。她或许已经不去做那个新式的手术就可以像一根木头一样一动不动了，她或许已经死了吧？至少在精神状态上是可以这么说的，但她还在呼吸，但她还从未停止过思考，她的伤口还在疼痛，她的灵魂还备受灼烧。

思考吧，苟活吧，直到那扇铁门递来的不是维生的食物而是那双熟悉的双手，亦或是绞死自己的绳索。死亡不是用来形容思想的。

终于是加西打开了这扇门，不过露诺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但当加西隔着约束衣拥抱她的时候，那温暖的感觉从遥远记忆的冰冷河流中回到了现实，这泪水还是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我知道的，这些我都知道的，我来了，没事的。”

加西抱着露诺安抚着，可她还是越哭声音越大。

“你这丫头，小点声，到底想不想离开这里了？”

“可你是这么进来的？”

“我并不想去相信奇迹，因为我需要勤快起来，我需要想出一个真正的好办法来把你从这里弄出来，可是我看他们就是不想再让你出来了。这确实是很冒险，我也实在是太冲动了，但我不能让它再溜走了。”

说着，加西的手中便冒出了那若隐若现的火苗，露诺从未亲眼见到，她只是听加西说过这件事。但加西却是确确实实的期望着这点光明。

“它会在需要的时候变强的，我姑且认为它是命运吧，是命运展现出奇迹，而非奇迹决定了我们的命运，你说呢？”

露诺同意的点了点头。

他们先是离开了那家疗养院，在夜色的庇护下，他们短暂休息了一会。在其间露诺则问了加西的情况，加西选择了一五一十地回答。

“那我们，”露诺捂着嘴哽咽地说，“那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看来这里已经没有我们能立足的地方了。”

“离开金林吗？可我们从来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更何况路途还有森林的阻挡。”

“或许那里才是我们的归宿呢？在那片森林之外的国土之上，一定会有能接纳我们的地方吧。”露诺含泪说道，“这只不过是又一场冒险，不是吗？”

“是啊，不过这会是一场有你的冒险。”加西轻声地回答。

夜色之下，两人迈向需要他们开辟的新世界的道路，虽然他们对那个新世界的期望只不过是能安安心心地活到老死，但这已经足够让这两个几乎失去一切的人为之付出自己仅剩下的生命了。

可在那太阳升起的时候，在那所有人都慌张的检查情况的疗养院之内，又是谁假冒着教会的代表来向院长宣判露诺的死刑呢？又是谁甚至亲自带领着自己花钱临时雇来的猎人和无所事事的流氓们去追杀他们二人，恨不得把他们置之死地呢？

我们无可避免地会在名为世界的森林中迷路，而当迷路时，无论是不是意识到自己迷路，大概也改变不了迷路的现实。但这样就能说意识到迷路的情况毫无用处吗？

痛苦和无果是难免存在的，但谁又能说哪怕是一点点的希望也是不存在的吗？

总会有人先踏出这片森林的，然后便是第二个，第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