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31（2 / 2）

“我也不知道这是谁的错，或是我们所有人的错，但我可以拍着良心说话，至少我仁至义尽了，我知道我们的边防烂成了什么样子，我也知道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可以骄傲地说出自己是军人的年代，我甚至敢推测我们熟知的一切其实早已腐朽变质了。王说新时代会来的，可我们的旧时代确实是走了。倘若一定要揭下这一块块的遮羞布的话，还是让时代这东西去做吧，我想你我承担不起这种责任。”

特西终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叹着气看着一动不动地加西，吐掉了嘴里早已嚼烂的牙签。

“我喝醉了，我也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些是在哪里听到的。但我爸妈，说实话其实是一直挺到现在的，自从收到那封信之后。总之，我们都挺希望你能多住几天的，陪他们聊聊天，再说了我那时候真的很需要帮手，对吧？”

特西离开了厨房，他的衣服早就干了。加西看到壁炉中仅剩的点点火光，用火钳拨开表层灰白的木炭，那火又燃了起来，那不是很大，但一时半会也灭不了，屋子里很快除了炉火燃烧的声音以外一点声音也都没有了。加西并没有躺在沙发上休息，她只是坐在地上看着炉中的火，她整整坐了一夜，那点火也整整烧了一夜，可她却不知道这场雨是什么时候停了。

第二天她就接到了法庭的传唤，她很好奇法院是怎么找到她的，但想到当初是部长帮她查到波特先生的住址，她也就大概明白了情况。

作为当事人的加西提供了更为详实的船只内部情况，但对于遇难者名单的确定她的帮助就不那么大了。面对着失踪者的认定死亡证明，她只能帮着特西签下他的名字。

至于龙骨的事情，只能说是不幸中的万幸，最后人们在上流的一片涡流中找到了船只的一半，拆出并测量这根已经泡发了木材，它的直径还是比标准长度少上许多。这便意味着这次的所有乘客会得到来自造船厂的赔偿金，也意味着那位商人很可能收不回他的订金。

案情很快结束了，加西也拿到了她的赔偿金，丽芙那份则是由她给了特西。看着这几天还不错的波特夫妇，加西最后还是决定离开。这几天的陪伴让她找回了一些她失去的东西，但倘若想要找回所有的东西，想必才会失去更多吧。

留下一张以女儿为口吻的纸条，她夹着伞轻轻地掩门而去了。

金林的最后一站是领队的家，敲开他家的门，将伞递了过去，然后就走了。

“我何时才能再见到这样的人呢？”望着加西的背影，他喃喃地说。

鹿尾镇到底是不是她的家呢，就连她本人也说不清楚。在这个小镇里，她没有她的房子，也没有她的亲人，但她确实在这里生活了很久了，她熟悉了每一条街道，她记住了每一栋建筑，而她最近则在挑战着记住每一个这里的人。但尽管是这样，她还是没有什么归属感。

这令她模糊了，自己如果去别的地方，自己的生活应该也没什么变化吧，她想着。可当旅途逐渐接近着终点的时候她的脚步还是不自觉地加快了，就像是那次采药回来告诉露诺坏消息的时候，尽管知道自己带去的消息不会令人开心，但能重新见到露诺，好像事情就会有所好转。

但这次她没找到露诺，甚至就连她的消息都一点都得不到，那群无所事事的闲人在背后卑劣地嘲笑着加西，但每当加西看向他的时候，他们又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露诺她消失了，在她的故乡消失了。

如果说恐惧到了极点便会变成愤怒，那现在的加西已经是怒不可遏了。但她还是努力冷静了下来，选择去以一种更为合适的方法来获得露诺的消息。

圣佩罗的诞辰要到了，这位伟大的宗教英雄为所有精灵留下了无尽的精神财富和坚固的民族认同，同样的，她的生日也成为了后人们所祭祀的日子。祭祀她的隆重程度恐怕也只亚于光复日了吧，但可惜在这个小小的鹿尾镇中，这种盛大的庆祝活动最后也只能因为种种现实条件而变成了与季节祭祀一样水平的了。

假如此时加西还在金林的话，她一定会在游行的队伍中游逛灯火通明的金林城吧，可她现在只是在漆黑的小巷里抓着手里还提着装着馅饼的篮子的教会执事。

“你别伤害我，我把钱都给你……”那女孩害怕极了，可抓住她的手力量大极了。

“什么钱，是我，洛尼，加西啊！”

洛尼看着双眼通红的加西，她更害怕了：“馅饼也拿走，你放开我，我什么都不知，别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