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29(1 / 2)

这是漫长旅行的最后一站了,一行三人都已经难忍这漫长的马车之旅带来的颠簸,但尽管如此,加西还是严厉拒绝了丽芙想要渡船的想法。

事实上也不是第一次丽芙提出要坐船的要求,可一路上总是碰不上有位置的船只,哪怕是一艘木筏也是一样,可这次却不一样了。这艘名为渡鸦号的内河船光荣地迎来了最后一次航行,但这艘即将退役的船上的人却对此并不满意,这还是很好理解的,登上处女航和送承载自己的交通工具进坟场,心态自然是不一样的。当然了,同样让乘客所讨厌的还有这些极为陈旧的设备,

丽芙拉着加西的手开始讲解自己是如何知晓这艘船,就因为她自己的祖父母就是在这艘船上相遇的,那时好像正是它的处女航,过了这么些年,此时此日见到它,这无疑是一种缘分,所以她一定要上这艘船。

加西听到这些也不好拒绝,可她从来就害怕这些水上漂浮的东西,那个夜晚给他带来了很不好的回忆,但听着船员的喊声,望着那依稀可见城堡,或许不必等到明天,今晚就能让她与父母相聚。

今晚可能是个难熬的夜晚,但什么事不是一次彻夜长谈能解决的呢?她终究是他们的亲女儿,她怀里抱着的可是他们的亲外孙,不过可别让我见到那个懦夫特西,不然……

加西想着,最后点了点头,但她紧握着丽芙的手,低声说:“抱好孩子,把钱揣好,别离开我。”

丽芙开心的点头答应了。

他们赶在最后一刻上了船。加西费力地将船费凑给了收钱的水手,在争执孩子是否要收全费后,船已经开始收锚,急着收回踏板的年轻水手白了他们一眼,草草收了钱让他们上船。

这是确实是最后一次航行了,这艘船已经到达了强制报废的年限,不过这艘船并不会就此废弃,一名外邦的商人以低廉价格买下了它,想要以此作为自己特色餐厅的主建筑。且不说要用多少纤夫才能把它拉到靠近商业区的岸上,就单说这种破烂的结构,见到它时,那位明智的商人肯定会很快地想起那句话,“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就连丽芙也没想到,在岸上看得还算不错的船怎么到了上面就连一个能入眼的地方都没有。铆钉上堪比藤壶大的铁锈,断裂的木板让人甚至看不清木材的纹路,设备则是明显呈现了不同程度的破旧。这些更换的零件是不是早就把当初的那艘船换了个遍呢?这艘破船!

“至少当初还是很好的吧,只不过我是在错误的时间看到了本该正确的人。”丽芙失落极了,但这不仅仅是这艘船的问题。

加西在一旁安抚,天色阴沉了下来,这使得她无法看清周围人的脸,即使是进了船舱也是这样。由人群发出的嘈杂的声响最后又让所有人烦躁了起来,空气也快速地变得压抑,而丽芙怀中的孩子更是灵敏地感受到了这些情绪。在几次伸手抓向母亲脸庞无效之后,他开始哭了。

我们仍未知晓为什么新生儿的哭泣声会使得人们如此的烦。或许这个低矮的船舱让孩子唤起了记忆远古的记忆,在山洞之中,或在丛林之中,孩子令人烦躁的哭声总会使得长辈们焦头烂额的优先处理他,当然,他也可能招引来那些凶猛的野兽,然后就这样被吃掉。

那野兽的嘶吼好像正在传来,孩子也宛如回应一样哭叫了起来。母亲当然能够忍受孩子,但孩子终究只有一个母亲。丽芙和加西正手忙脚乱地检查孩子,一些恶毒的话很快地就从人群中冒了出来。加西并没有去理那些简单的对于性别、道德或是性格等等的抨击,简单的辱骂甚至殴打都不会影响任何人的生活,只要当事人能够足够不在意就可以。

可我怎能不在意?

“够了!”加西突然吼道。

她站了起来,她指着那个令人作呕的话语的来源,“把你的嘴给我放干净点,你敢不敢站出来,我倒要看看你的父母教了你什么,你又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扔给了谁抚养!”

“我告诉你,把那双狗眼睛从我外甥上面拿开,给你钱的是阉货,那你自己怎么不当他儿子去?但凡有种自己生去,抢别人家的孩子你算什么能耐!”

加西的确压住了喧哗声,但细小的声音从未间断过,舆论的对象好像也变为了加西她自己,但这已经不会让加西分心了。

“这样不太好吧,万一他们站出来呢?”丽芙怯声地说。

“他们不敢的,”加西苦笑地说,“孩子怎么样?不是饿了吧?”

丽芙摇了摇头,加西这才松了一口气。孩子已经不再哭闹,或许是被加西吓到了,也或许是重新感受到了安心,又陷入了熟睡。

可那声野兽般的惊雷还是到场了,裹挟着雨点和波涛打向了这艘船只,船只发出了令人恐惧的沉闷噼啪声。

这时一个穿着大副服饰的人打开了门,但准确说是他拽住了被吹开的门框,他那惊慌的表情并不亚于位于船舱内的所有人。

“抓好栏杆!”他喊道。

可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强烈的抬升感就横扫了整个船舱,一时间所有人都失去了平衡,处于高处的人跌倒之后,很快就引起了一大批的跌倒踩踏事件,位于门口附近的加西他们则不幸地被压在了其中。在闪电的光芒之下,露诺甚至从大副掉出的门口中似乎看到了那几乎近在咫尺的陆地。

丽芙用手高举着孩子,她如同周遭的所有人一样无法动弹,甚至几乎无法呼吸,她想呼喊,所有人也都在呼喊,但一切都无济于事。有那么一刹那,那抬升感消失了,可接下来就是更为可怕的跌落感,原先勉强站在高处的人望着正因重力压向自己的人堆,刚刚劫后余生的念头便马上荡然无存。

每一次起伏都比前一次更强烈,每一次起伏都伴随着一声不堪诉说的怪异声响。而最终,由一声沉闷的断裂声宣告着龙骨以及整艘船只的死亡。这艘货船早已空空如也,连一个可供那些被抛洒出去的人们抓附的木桶都没有,更有些人被船只断裂时产生的木刺刺透了身躯,血色在惊涛之中仍然不紧不慢地扩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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