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4(1 / 2)

“我刚才确实不知道,可你是?”露诺开口道。

“我没有办法。我知道了解这些东西是有用的,可我没有办法。他们不都是老师或是主教什么的,可就算是,你看,谁又能料到会是这样呢?我改变不了他们,我只能改变我自己,再或是我能说得上话的人。”加西低垂着眼说。突然,她拉住了露诺的手。对视之中,好像有点火光在某两个圆圈的夹缝中出现,可那是左眼还是右眼,无人能够说清。

“别碰那些东西,好吗?”

露诺轻点了下头,加西才手足无措的松了手,又抱了抱她。

“我打地铺吧一会,等你回来记得叫醒我,我也不再看书了。”

加西摇了摇头,“晚上我不回来了。”

“哦,那医院还有空床位吗?”

加西狠狠地摇了摇头,之后什么都没说了,但在最后打开门走的时候,她还是沙哑地说了一句,“在里面锁好门”。

露诺锁上了门,这耗尽了她最后一点力气。她瘫倒在床上,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可却唯独没有打湿理智的高地,思考的风云还在这高处酝酿,只期待着一个惊雷,将一切都照亮。

闪电并没有出现在今夜之中,席卷而来的阵雨拍打了每一扇门窗,可无论在哪里都找不到爽约的它。这是失落的相遇,雨抱着遗憾悻悻地想要离去,可却又听到了一种独特的声音,它循声飞去,环着那建筑,终于在一扇未被拉上窗帘的窗户看到了那声音的来源。天,竟是这么个小东西,这便是婴儿吗?小东西哭闹着,在场的所有也都烦躁着,可欣喜是他们脸上那块布挡不住的,众人的眼角笑着,唯有这孩子不知时节。这孩子还要学习人情世故,它自顾自想着。

谁是孩子的母亲呢,它又想着,也许不是站着的这些,他们的眼睛都不相像,那是那床上的那位吗,可这里看不清。它着急了,它趴上了窗,可还是看不到,这个角度看不到,或许再高一点?或许再高一点。

风雨骤然吹开了窗户,冷风夹着冰雨劈向了没有准备的众人,孩子刚刚清洗完毕,准备擦拭的毯子就被吹飞,那抱着孩子的人连忙用背挡住风口,紧抱着孩子。多点的那几盏灯也都被吹灭了,彻底黑暗的环境让人不知所措,外面没有一点光亮,暴雨落地的声音夹杂急促的命令声,去关窗的人倒是撞在门上,哎哟地叫了两声。那第一声是她撞上了门,那第二声是门撞上了她。

拿来热水的加西见此情况,连忙将壶放在地上,迎风冲到了窗边,关了几次,却怎么也合不严,仔细一摸,才将那夹在缝隙里的窗帘扯开。关上窗,扭回身来长出了一口气,与此同时,室内不约而同地响起了咒骂声。

也没人记得是谁最后关的窗,好像他们也都没去关,这已经是为数不多的小房间了,可这里的环境也没比外面的大厅好上哪里。骂完的众人接着去做自己的工作,灯也掌上了,孩子也被包裹好了,可刚刚的喜悦是再不会像掉在地上的被褥一样轻易捡起的。

医护长最后再三检查了孩子,孩子好在没事,但丽芙却昏睡了过去。没人记得当时风有没有吹到她,现在也只好为她多盖几床被子了。如今只能将孩子先放在这里,医护长叮嘱加西一定要尽快把她家收拾好,如今她真的已经在这里待得太久了,别的人的孩子也是孩子。加西鞠躬应允着。医护长回到了办公室休息,其他的也纷纷回去休息,病房里只留下了加西和那位“双响炮”在此看护了。

好在孩子不久就陷入了熟睡,二人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加西对自己的行为深感抱歉,这也确实不是什么小事,倘若是上药再晚一些,或许它自己就好了。抱着上了药的脑袋,那人一骨碌就上了唯一的空床,“我盯后半夜吧。”

趁着这时,加西倒了点水仔细地洗了洗手和脸,再解开头巾,用剩下的干净水洗了洗,当成手巾擦脸。找个地方挂好头巾,这才发现没留下一点能喝的水,下午吃的那点黑面包早就和豆子一起撤离她那贫瘠的胃了,摸索浑身的口袋,掏出了不知何时放进去的薄荷叶,也没多想是早上还是昨天便一把塞进了嘴里。

肚子里没有存货,嚼再多的薄荷也是无济于事,这时要是有一块羊肉馅饼该多好啊,加西想着,每当吃馅饼的时候她都会想起小时第一次尝到馅饼的时候。那时好像也是秋祭,众人的目光放在了主教身上,无人关注那个拿着扫帚的小姑娘是怎么走到桌旁并很快地将一大块馅饼塞进嘴里的。在找水的路上加西甚至都想好了自己的遗言,“别告诉我的母亲我是被馅饼噎死的”,很明显,那时她找到了水,不然的话她是说不出任何遗言的——虽然最后的结果都一样。

她就这样的在教会生活,直到了还清了欠下教会的钱,她便毅然的离开她的扫把和十六人寝,去人间了。她一直在找很多东西,其中最主要就是工作,其次是欠钱的老板,再其次就是自己的出身。不过好消息是,后一项都只比前一项难一点点:但坏消息则是,最后一项的难度是不可能的。

自己或许就是在一个雨夜被送到教会,什么都没留下,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是何时何人起的。最糟糕的时候她的口袋里只剩下了三十三块,站在傍晚起风的街头,手里握着无处兑换的支票,她霎时间明白自己是从何而来,又要往哪儿去了。

然后她做了什么呢?她去买了把匕首,然后就躲在了一旁巷子里。天色渐晚,无比真实的饥饿席卷了街上所有还未回家的人,而这之中自然包含了加西她自己。她再没看见一个路人,她要挨饿了,她本该拿钱去买个面包什么的,但她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呼出这口气,一股香气却钻进了她的鼻子,那是辆马车的车厢里散发的香气,是加了奶油的甜品吧,浓郁的气息完全不是这个小巷应当存在的东西,应当是送货吧,或许国王明天就要过生日吧,不然谁能消费得起这种东西?给国王的东西,他们会不会是要害国王的呢?我得去看看。加西就这样想着,她爬上了车厢。

车厢里的货物早就装好了,不光是些面粉和油料,还有些成品的面包,像是未卖完的,这就要扔掉吗?那甜饼气息是来自前面而非这里,或许有个盒子装着他们,那盒子好像正由一个人抱着,而他要过来了。

刚从饥饿怀中挣脱的加西猛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下意识地掏出了刀,躲在了车厢的门后,嘴里还叼着一块面包。她屏住呼吸听着门外的声音,随着门开启,她的视野才被汇集到她上来的车厢口上。

“到底怎么了?”门外的那人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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