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白无常下山记（1 / 2）

听到有这等怪事，董老师来了兴趣：“你们贵州自古就不缺奇闻怪事，青蛙不是生活在水里吗，为什么要上山，又为什么下山啊？你给讲讲。”

这回轮到英雄讲故事，他拿出手机，迅速翻找后递给董伟，屏幕上显示的是张光线极其昏暗的照片，像素也不是很高，董伟费了半天劲才隐约看清内容：残月如钩挂在半空，悠冷的月光透过并不稠密的树木挥洒而下，惨白冷光下，数以万计的青蛙匍匐在山坡上，头向着山脚的方向，做出往山下跳的动作。这种青蛙十分奇怪，可以用慎人心魄来形容，它们通体雪白，唯独眼睛如红色灯泡般突出在外边，好像打个喷嚏就能崩出来一样。

董伟越看越震惊，最主要的是他还有密集恐惧症，这场景差点要了他的命，急忙把手机扣在桌上，双手互相搓了搓，颤颤巍巍干掉茶杯中的茶说：“哎呀，你这照片估计能卖钱了，太慎人，你快讲讲吧！”

英雄清了清嗓子，绘声绘色讲述见闻：2012年3月16日星期五下午，那还是我初中的时候，从县城回到姥爷家。我平时住校，只有周末才回来。吃晚饭时姥爷与我闲聊，问下周二晚上能不能请假回来住。我问有什么事，他说可能会出现一个不多见的奇观，我再细问，他却卖起关子，只说如果能回就尽量，肯定不后悔。

你也说过人是最爱好奇的动物，我怀着激动的心情挨到周二，下午4点一放学我就跟老师请假，然后急匆匆回到姥爷家，吃晚饭时我再次追问，实在被我烦的不行了，他才露了点口风，神秘地告诉我，他上一次看到这奇观是60年前，1952年，他的父亲也就是我太姥爷，领着他去看的。

我再怎么追问他，却也不肯吐露半字，说是如果都说出来就没意思了，让我吃完饭就跟着他，抄家伙去10里外普纳山脉的王爷领山角下去蹲点儿。火急火燎吃过饭，我们背着两只大编织袋子出发了，到达目的地已是晚上8点半，天早已全黑，我和姥爷借着微弱月光做准备工作。

姥爷从编织袋儿里拿出两个一米多长的口袋型大网，网身有半米粗，网口却不大，是一个直径不到10厘米的塑料圆环，网眼很密，也就小指粗细。他把网沉进小河，用一根细细的鱼线拴住网口塑料环，另一端绑在河边小树上，保证网口的塑料环漂浮在河边不动，然后就领着我爬上一棵大树。

董老师被深深吸引，惊奇地问：“你姥爷70多岁还能爬树呢？”

英雄笑着说：“用东北话说，我姥爷身体刚刚的，不光能爬树，干农活、背背扛扛的都不在话下，饭量也大的惊人，一顿能吃两大碗。”

董老师喝了口茶说：“不愧为长寿村啊，70多岁还跟小伙子似的！”

英雄骄傲地说：“是啊，我们村百岁老人有10几个呢，90岁以上的就更多了。”

董老师有些焦急地说：“你还是先说说青蛙下山的事吧！”

英雄整理思绪，继续讲解：姥爷和我足足爬到10多米高，才停在一支大树丫上。用绳子把我俩腰绑在树上，然后让我先眯会儿，免得影响明天上课。我哪有睡觉的心思，眼睛眨都不敢眨，等待奇观出现。

晚上10点刚过，本来寂静无比的王爷领上零星出现窸窸窣窣的动静，持续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后，一声凄惨地嚎叫从山中传出，山里人都知道，那是狼在嚎叫。然而那声音却与普通地嚎叫不同，十分凄惨，让人听得骨头发麻，而且一声接着一声，一声高过一声。我那时候年纪小，胆子当然也小的很，死死抱着姥爷大腿，紧闭双眼，浑身发抖。

姥爷一边拍着我后脑勺一边说：“摸摸毛，吓不着！英雄别怕，这是狼群受到攻击了，准备撤离这片区域。”

我颤抖着抬起头问：“姥爷，你不是说狼群是这大山里的王吗，怎么还会受到袭击呢？”

姥爷摸着我脸说：“平时的年景呢，狼群是这大山里的王者，但今年可不普通啊！在大山深处蛰伏了60年的‘虫’一出来，不管是狼群还是野猪群，甚至老虎和黑熊也都会躲的远远的，如果不幸碰到它们，那就只有一个结果——死，而且死的很惨，很没有尊严！”

我还要继续问，姥爷堵住我的嘴说：“英雄啊，一会儿山上会很热闹，当然也很危险，咱俩一定要小心，尽量别出声，有什么事就‘咬耳朵’。”

又过了一会儿整个王爷领沸腾起来，飞禽扑腾扑腾地飞上天，还时常有很多小动物跑下山，各种各样的兔子、猴子、山鸡、蛇都玩了命逃窜下来，跨过我们身下的小河，疯狂撤退。

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也就是11点左右，一只足有500斤的花毛大野猪嚎叫着从领上滚下来，就摔在离我们树不到5米的河沟边缘，激起好大一片水花，声音极大。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它身上爬满了白身红眼大小不一的蛙，那河边水不深，也就刚没过我腰，野猪在里面翻腾两下，突然静止不动，乍一看以为是时间停止，但却仅限那野猪自己，它四脚朝天，瞪着眼睛，张着大嘴，一动不动，也停止了嚎叫，原本沾在它身上的蛙灵活的几个跳跃，都十分准确地钻进它嘴里。紧接着山上陆陆续续开始往下蹦青蛙，同样白身红眼，数量呈几何级数增长。前后大概有几十只青蛙钻进野猪嘴中，直到那野猪再次恢复行动能力，他好像大梦方醒般轻轻抖动一下身体，仍然没发出任何声音，紧闭着嘴，原地一个侧滚翻，滚进河中央，顺着水流漂浮而下，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黑暗中。

野猪刚飘走不到5分钟，一只黑熊从山上连跑带滚地下来，站在7、8米外一块巨大岩石上，不停拍打着胸口，好像要把一腔热血喷吐出来。突然天亮了，没有任何征兆，感觉像在高空突然放了一颗巨大的照明弹，整个王爷领下亮如白昼，我跟爷爷原本隐蔽的树丫也暴露无余，多亏那些“虫”视力不咋地，不然恐怕我们也已葬身蛙腹。亮光穿过稀疏的树林照射在山体上，我看到密密麻麻的青蛙大军蹦蹦跳跳往山下进发，数量绝对超过百万，除了颜色与一般青蛙有异，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就是他们不会叫，那么多只蛙没有一只发出呱呱声。只能听到其他动物的悲鸣和噼里啪啦下饺子般的行进声。

光亮没有持续很久，不到5秒就开始衰减，突然轰隆一个好似要开天辟地的巨响从空中传来，震得我整个人险些休克，脏腑不停翻腾，差点吐出来。岩石上那只黑熊比我惨很多，先是跟刚才它“野猪兄”一样盯了2秒钟，紧接着做出一个极为恐怖的举动——用两只前爪生生撕开自己的肚皮，不知道为什么，原本皮糙肉厚的黑熊，此时肚皮就好似塑料薄膜一样轻松被豁开。更加恐怖的场景发生了，借着那即将消逝的亮光，我清楚看到几百只“虫”从黑熊肚子里喷泄而出，纷纷跳进河水中。那场景回想起来就想吐！

董老师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故作镇定给二人都倒满茶，咽口唾沫说：“我听着也有点反胃！”

英雄试探着问：“班主任，那还往下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