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 2）

“阿爹……阿娘……我好想你们。”

“好痛……阿娘给我买糕点好不好，你从来都……没有，给我买过，你只给……妹妹买。”

“阿娘……”

胸前传来点点湿意，云修染觉得心口更加难受了几分，“别哭了。”一开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几分干涩。

他是天生地长的神，并没有父母，所以他并不明白江若尘对自己父母的那种想念。

百年人间漂泊，他从未停留半刻，自然不懂人与生俱来的情感，也不懂自己为何会有那种感受。

但是他知道是因为江若尘，是因为她在哭。

月光如练，云修染抱着江若尘走在街上，素白的衣袂随风而扬，女子散下的乌发随着脚步一起晃动，轻轻剐蹭着他腰间的玉珏。

“别哭了，糕点我给你买好不好？”

江若尘没有回答，只是哭泣的声音小了许多。

神力可以暂时压制混沌之力，一路上云修染给江若尘输了不少，所以回到客寝时，江若尘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只是因为心脉受损晕了过去。

云修染原本是不想管的，但最终还是给江若尘疗了伤。

江若尘再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正午。

除了嗓子又干又痛以外，她并没有感觉出身体有哪不舒服。

奇了怪了，每次被反噬，心脉都会受损，这次倒是一点事都没有。

江若尘坐起身，却发现自己身上只剩里衣，“这衣服是什么时候换的？”一边疑惑，一边将里衣又系紧了几分。

“回姑娘，是奴婢替您换的，您原来那身已经不能穿了。”

身前突然传来年轻女子的声音，江若尘连忙抬头望去，“你是在哪里看到的我？”

虽说韩墨与她幼时有几分交情，但若是让他知晓了自己身负混沌之力的事情，那他肯定会将自己交给圣君处死。

闻言，婢女掩面轻笑一声，眸中带有几分羞涩之意，“昨日夜里清銮主君叫我来的，那时姑娘已经昏睡过去了。”

江若尘看出婢女话里隐晦的意思，不过她并不在意，这几日跟在云修染身边，不曾像婢女一般贴身侍奉，夜里还叫人来给自己更衣，难免会让人误会。

碧霞宫内的婢女并不多，平日里几乎都待在每个殿的外面，若有需要，只需轻唤一声，若不需要，她们也不会进来打扰。

若是清銮主君唤她进来的，那便说明自己并未走出客寝。

清銮主君的实力强她是知道的，但是能将被反噬的自己拦住，她倒是觉得意外

要是能和他结盟，不，请他杀了萧煜瑾，岂不更好？

可是他看起来不太像能被抓住软肋的样子……

江若尘还未深思，便被婢女搀扶起来，“奴婢名叫幽，清銮主君特意叮嘱，姑娘身子不适，这两日便由奴婢来侍奉，”说着，幽又像是想起什么来，扶着江若尘向茶桌走去，“对了，清銮主君方才送来了一点糕点，姑娘先来吃些垫垫肚子，饭菜还要等一些时候。”

糕点？

江若尘皱眉，他为何突然送糕点来？

待到她看清桌上的糕点时，不禁指着糕点问：“你管这些叫一点？”

各式各样的糕点摆满了茶桌，散发出阵阵香甜的香味。

幽讪讪笑着，“姑娘快尝尝吧。”

他这是抽什么风？莫不是昨夜自己意识不清的时候和他说了什么？

肚子适时发出叫声，江若尘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口中。

是九斋阁的芙蓉糕！

好久没吃过了，好好吃啊！

江若尘好吃得忍不住轻轻跺脚，眼眸半眯，像只狐狸一般连连点头。

桂花糕。

钱酥饼。

桃花笑。

……

江若尘一边在心底默念糕点的名字，一边一块皆一块地塞入口中。

见江若尘吃得这么急，幽连忙倒了杯水递给她，“姑娘慢些，别噎着。”

江若尘接过水，一口喝光，“谢谢，你也一起吃吧。”她拉着幽一起坐下，递给幽一块糕点。

幽不过是个十七八的小姑娘，见状连忙接过糕点，“谢谢姑娘，姑娘长得美，没想到人也好。”她喜滋滋地吃下糕点，“嗯！好好吃，奴婢从小住在海殷，这是奴婢第一次吃糕点，姑娘你不知道，糕点在海殷可贵了呢。”

“是吗？”

“对啊，姑娘你听奴婢和你说啊……”

云修染立在窗前，静静看着江若尘展露笑颜的样子，这时的她不再满是戒备，试探，而是放松，活跃，这样的她才像一个有血有肉的，活着的人。

当然，这话也是别人与他说的。

那人说，人不是只有一个样子，若一个人始终一副样子，那他就失了血肉，空剩一把骨头架子了。

不知不觉间，笑容也出现在云修染的脸上。

他感觉心间暖暖的，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身体里乱窜。

这是，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