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死亡（2 / 2）

我俯下身子，看到了神父用血在地上写着“医生”二字。

另一位女生呜咽声已经快到了我的忍耐极限了。

短发女性朝那名女子的头上重重来了一巴掌。

“给我憋回去，烦死了，操你*。”她毫不客气地骂道。

呜咽声一下就停止了。

“医生是什么意思？医生是死在生活区的那位吗？”我发问。

“没错。”辛瓦也在检查尸体。

“又是死因不明，眼球...”辛瓦看着神父完整的眼球，默默思考着。

海明威大步流星走到了我们面前，看得出来他现在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准备好了，这些燃油盘大概能燃烧两个半小时，省着点用吧。”

“你不能进去。”我打断他。

海明威要是死在了生活区，那秩序将不复存在。

“现在你是主心骨，要是你死在了里面，我们就彻底完了。”我认真地凝视着海明威。

“我代你进去吧。”辛瓦突然举起手。

他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勇气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四个人进去寻找几率也高一些。大不了死了算了，反正我已经受够了。”辛瓦站起身子故作轻松说道，嘴唇却在不停颤抖，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变形了。

辛瓦是个不错的人，我完全没见识过黑暗中的恐惧，反而是四人当中最轻松的。

“感谢还有你识大局…”海明威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重重拍了拍辛瓦的肩膀。

穿着青果领外套的克里斯，和那名法学生书记员也接过了燃油盘。他们的眼中写满了恐惧，光是站着手就在不停地颤抖。

剩下的六人分别是短发女性、爱哭鬼、海明威、和我至今没见过的工程师与两名有维修证书的辅助人员，他们都不是送死的合适人选。

“其他人，全部到中央区会议室去，杀人凶手可能在任何一个地方，没有我的允许，谁也别离开中控室，谁要是擅自离开我就徒手打死谁。”海明威的声音已经是怒吼了，他毫不压制自己的愤怒，用暴力管控着剩下的人。

我毫不怀疑，海明威的身体素质能轻松打死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尤其是鸫，现在不比以前了。由不得你一个人独来独往。”海明威对短发女子严肃说道。

“我明白。”鸫点了点头，表情写满了不爽，但即刻就答应了。

“奉劝各位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十几个小时后我们全有可能死在这。就这样我们当中还有杀人犯，甚至不止一名。”海明威用充满凶威的眼神环顾了每一个人。

“没错，我就是在用暴力逼迫你们。这是迫不得已的下下策，希望各位老老实实听我的话。我不会去说什么找到出口之类的话，但要是找到了生物油，我们一定能活到救援到达的那一天，这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现在，剩下的所有人去会议室集合。”

海明威说完这句话后，带着我们四个人离开了开发区。

我快步走到了海明威的身边，回头看了看连步子都迈不出去、落在后面的几人。

“海明威，你觉得我们能活下来吗？”我小声问道。

“概率不大，最有可能的结果是我们全都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堡里。但这不代表着杀人犯可以肆意妄为。起码，起码我得给大伙一点希望。这是我的责任，一名警官的责任。哪怕到最后一个人都救不了，我也得拼命做了再说。”海明威面色平静，像是早就想通了。

我现在有些理解海明威的愤怒了，杀死拉兰尔的人也许就在身后的四人当中。甚至自己也即将被黑暗吞噬死去，却不能为兄弟报仇，反而去赌那自己也不相信的希望。

“拉兰尔也是这么想的。别看他想牺牲你，但他也选择了亲自步入黑暗。即便你被黑暗吞了，生活区内也不见得能安全多少。”

“我必死无疑，他九死一生，这就是你们的希望与拯救吗？我理解你们的想法，但这不代表你们可以随便牺牲我。”我平静地说道。

“这也是我和他想法冲突的地方。我不想牺牲其他人，所以我同意了你的提议，最起码大家能有平等面对死亡的机会。

但拉兰尔想牺牲你，保全团队，因为总得有人死在黑暗里，不如死个昏睡了十五天的局外人。”海明威叹了口气。“在死亡面前，任何选择都是无奈的。”

“如果你坚持要把我活祭了，我一定会当场杀了拉兰尔。”我说了句实话。

我理解他们保全团体的行为，这不意味着我会去宽恕他们。危及自己生命的事我绝不会让步。

“所以不是你杀了拉兰尔对吗？”

“当然不是。”

“我会试着相信你的。”海明威扔下一句不温不冷的话。

随后便是一阵沉默，我缓缓跟随着海明威，一边想着后面的人是不是趁我熟睡时已经达成了某些协议。

走出开发区后，我们来到了开阔的大区域，也就是岔路口。

海明威没有去被杂物堵住的生活区门口，反而走向了贮雪区。

“生活区有个后门是连接贮雪区的，我们从那里进去。”海明威走进了狭窄又漫长的贮雪区通道。

我用手抵住了下巴，安排昏迷的我睡在贮雪区想必就是这个意图。

黑暗要是从生活区侵袭而来，起码有还在沉睡的我来挡刀，多争取一些时间。

我抿紧了嘴唇，继续跟上了海明威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