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对策（2 / 2）

“你知道个狗屁！！！你根本就没直面过那黑暗里的呓语和恐怖，你他妈安安稳稳睡了整整十五天！！！你怎么可能知道我们在害怕什么？”

拉兰尔用最大的嗓门吼了出来，嘶哑的声音带着恐惧和颤抖，想把所有焦虑全部喊出来。

整个房间内只剩下了他粗重的呼吸声。他身边另一位警卫轻轻拍着他的肩膀。

拉兰尔意识到了自己作为领袖的失态，于是略带烦躁地用手拍了拍桌子。

“但是，但是我们还有一线生机，生活区里还有不少的生物油，只要有人——只要有人愿意去探路。”

这句话说出后，所有人把目光都投向了我。

我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看起来现在的燃眉之急不是找到地堡的出口，而是先把电力恢复，也就是维持光明。

“为什么是我？”

“没有为什么，因为我们和你不熟。”

死一个陌生人，确实更有利于这个濒临崩溃的小团队把秩序维持下去。与其让团队内的其他人送死，以此经受道德考验和动荡。不如让团队外的陌生人去探路，直接从根本上避免道德抉择。

“这个决定是我本人做出的，与其他人无关。”

拉兰尔眼神坚定地看着我，没有丝毫的悔意。

“其他人并不希望你死，他们都是一等一的好人。可是没有办法，这个关头必须要有人牺牲。”

拉兰尔把罪名全揽到了自己头上，以此最大程度地避免团队内的不同意见。

原来如此，此言一出，就像没有人会赞同一样，也没有任何人会反对这件事。毕竟干恶事的不是自己，是团队内包揽全部责任的领袖。

这样一来，我的牺牲就能在他武力的推进下有序进行了。

我已经想象到我在一片沉默之中被拖出去送死的场景。指不定这帮人会在我死后、在一片光明之中，感叹和赞美我的牺牲。

我不打算进行争论，更不想煽动其他人，说什么：“我死之后，下一个就轮到你们了。”之类的话

一来我不清楚拉兰尔在这群人当中的威望，二来有个很简单的逻辑在其中。

这个逻辑就是，我不是团队内的人，而他们是。所以我会死，他们不会。

很愚蠢，但是很适合被吓破胆的人群。

我更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恐惧，能把这群人的脊骨打断，将所有决定都交给领袖来做，以此逃避罪恶感。

“最后一个问题。”我强装镇定。

大脑飞速运转。

“您请讲。”拉兰尔的语气带上了几分诚恳。

他感受到了我表面的镇静，认为我要主动献身。

“为什么非得要死人才行呢？”

“黑暗中的东西在吃了人之后，会消化一段时间，陷入惰性。这是之前牺牲的同胞们给我们的宝贵经验。”他的语气中充满悼念。

现在还在搞集体认同那一套。

“我有别的办法，我是学赫伦语的，我能打开地堡出口的门。”

我开始撒谎，能拖一秒是一秒。

“哈哈，地堡的门和赫伦语半毛钱关系没有。地堡的出口是结构坏了，还被上吨重的石头埋住了一半。”

拉兰尔和另一名警卫已经离开了位置，一左一右慢慢向我走近。

我的额头上不知何时挂满了汗。

原来如此，难怪他们不积极寻找出口了…

不对，我在想些什么，现在我他妈到底该怎么办。

拉兰尔的右手轻轻抬起，另一名警卫手里提着结实的棍状物体。

我听见角落里有女性在抽泣，那名“书记员”的笔在纸上飞快地扭动，带出一片令人生厌的噪音。

我还听见了自己粗重的呼吸。

这件事必须立刻解决，我不可能周旋下去。

我握紧了拳头又松开了自己的手。

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二人已经离我很近了。

我感觉自己的胸口有一团什么鬼东西在烧，时而炎热，时而寒冷，时而蹭地一下直达头皮。

最终我长舒一口气。

有了——

拉兰尔走到我旁边，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再长叹一口气，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又绝望的表情。

拉兰尔想要说些什么。

我的右手迅速抓住羊角锤的头，从自己的皮带下方猛然抽出，抡圆了便向拉兰尔的头上砸去。

“你…”

“砰——”

不大不小的碰撞声在锤头和他脑袋接触时爆出。

我顺势紧紧抱住了他的腰，伸出左脚破坏他的重心，连着他一起重重摔倒在地上。

地上的灰尘扬起，我用左手掐住他的脖子，从右侧来到他的身后。

我抛下羊角锤，右手穿过他粗壮的脖颈，把他的头狠狠绞住。

“你这畜生想干什么！！！”

又高又瘦的警卫抡起手中的棍棒冲到我的面前，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纷纷站起身。

沉重的棍棒直接击打在我的肩膀上，完美地把横冲直撞的力量送进了我半边身体。

“别动。”我冲着他发出最大声的咆哮。

“你他妈的…”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我闭上昏昏沉沉的右眼，把另一只眼睛睁到最大，穿过纱雾般的灰尘牢牢擒住他的目光。

他把手上的棍棒握得更紧了，但终究还是没有靠近。

我笑了起来，减轻了手锯对拉兰尔脖子的压力。

“我有别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