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筱湘语(1 / 2)

故事的开始,是一个好友请求。

庚子之年的网课期间,由于老师监管的松懈,我总是不想写作业,于是找一些同学的进行借鉴。再后来,不想再去借鉴水平一般的同学的作业,于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找一位成绩优异的同学借鉴。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她迅速的答应了,估计是不好意思拒绝。后来闲来无趣聊了两句话,发现她很风趣幽默,在那几句对话中,她觉得我很有风趣幽默,我们都觉得对方都很风趣幽默。她主动问我,添加你好友的问题的答案是什么。我告诉她了,她添加完好友说,我的荣幸。我回复道,哪敢,这是我的荣幸。

她这句话在当时,包括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令我心中无比震撼。因为几年前很多人离开了我,虽然是我自讨苦吃,自作多情,但当时并没有意识到其实是我的问题。当时是我主动离开的,离开的是我,后悔的也是我。

在很长一段时间后,我才知道,我们彼此相遇绝非她的荣幸,相反,这是我的荣幸。

二零年三月,任课老师经常在群里发语音讲课本,我不想听,觉得这样太繁琐。于是抱着试探的心理,向她要了做好笔记的课本的图片。我还特此说明,一页页的拍,要不看不清楚,麻烦她了。

后来我的手机收到十三张图片,一页不少,字迹清晰。我匆忙注释完英语单词和短语,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和她聊天。我发现,她并不是那种只知道学习的人;她也发现,我并非是玩世不恭的人。于是,我们在彼此眼中完成了蜕变。

记得有一次,我找了个文案,发给她,内容是“曾经我尝试过悄声匿迹,后来发现自己无人问津”。她回复了一句,以后不会了。我承认,我又一次被感动了。说来可笑,可能自己比较中二,那次我又发了文案,内容是“我们都是阴沟里的虫子,但总有人得仰望天空”。她再次回复,你不就是吗?我再次承认,我心灵又为之触动。

以后的日子里,每一个网课下课期间,我们俩几乎都会说两句话,后来每天晚上写完作作业,我们也会聊很久,关于班级亦或者是一些事物的看法。直到这种互动实在是太频繁,开始影响彼此平日生活,她提出限定时间聊天的方案。

其实我是不舍的,但大势所趋,我只能表示同意。再后来,就进入了限时聊天的时期。

虽然说是限时,不过挺好。从晚上八点钟开始,到九点结束,我们两个人同时用一个小时的时间交流彼此看法,听取对方意见。

那时候,我放弃了诱人的游戏,抛弃了大把的娱乐时间,把时间全部都用于聊天。

时间第一次推移,她直言不讳的点出我八年级后期对班里事务不理睬的错误,我调侃加狡辩,躲过了责任的追究;

时间第二次推移,她开始问我问题,而我理所应当的向她提出“信息对等”的原则,她欣然接受,我们也就渐渐的了解了对方;

时间第三次推移,我和她讨论哈斯塔,她不是特别了解,所以我侃侃而谈,却没注意到她的感受;

时间第四次推移,她家里停电,借邻居的网告诉我今晚失约了,向我致歉,我表现出没关系的样子,实则有种说不出口的失落;

时间第五次推移,她说,自己不聪明,理解事物不快,可能并没有我想的那样,我回答说,没关系;

时间第五次推移,她提出,我们开学后做同桌吧,我秒回,表示同意,速度之快,让她惊讶,那天我彻夜难眠,心情激动而复杂;

时间第六次推移,我放下所有警备,提出曾经的大低谷,和她讲一些我过去的人和物,试图让她理解我;

时间第七次推移,我评论起她的朋友,也正是前几次不断累积,我说出“没有永恒的朋友”希望她能够认清现实,她终于表现出反感。

然后,进入双方的冷战对峙时期。

不过这场战役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又破镜重圆。其实不管破镜有没有重圆,只要当时的局势不符合我心意,我就会无能狂怒,再次摔碎镜子。

又是一次时间推移,不知道怎么就聊到了喜欢的人,她问我,你喜欢谁,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我不是白痴,当然不能告诉我喜欢她,然后各种绕弯,最后模糊的说,首字母是X。

为什么说首字母是X,其实出于掩盖,她名字叫筱湘语,即使她猜了自己,我也可以说字母代表的是曦夜佛。曦夜佛,是我定义的一个概念,它微笑的时候就是晴天,它哭泣的时候就是雨天,当时我已经将曦夜佛这个概念强加给抚缘阁主,并在空间发布抚缘的头像。

她猜了一会感到无趣,正巧我空间第一个说说就是曦夜佛。于是她说,那我们别做同桌了,我怕误会,你别和我聊了,你去找她吧。其实我对这句话做过很多分析,也找过不少人分析。其实后来才知道,可能只是字面意思罢了。

记得相遇的那晚,我在临睡觉前发了一句晚安,她说,这样不好吧,我看过一篇文章,男女不能互道晚安的。我大义凛然的说,没事,文章都是营销号。后来,我就睡觉了。第二天起床,点开消息框,是晚安,她发的。

其实当时,我确实有想法。自从相遇,到她提出做同桌,愈演愈烈,最后,感性战胜理性。也就是她说你别和我聊了以后,一些东西似乎慢慢开始转变。

那是一个一个清晨,我过着枯燥无味的生活,没有人理会我。于是我打开一部电影,里面放的是陈末和小容,我看完后,她发来消息。

我看了一眼,她继续想缩短聊天时间。

我看她这么不情愿,说,那咱干脆别聊了。我等待着她的退让。

她没有退让,而是回答,好。

我继续说,那既然不聊天了,你把我屏蔽了吧。

她说,我不知道怎么屏蔽。

我教会了她,然后她就真把我屏蔽了,然后我直接删除好友。

一开始我还觉得没什么,过了两三天,便忍受不了了,于是通过同学的账号,和她谈判。

她妥协的说,既然你告诉我那么多,那你问我几个问题,我回答你就好了。

我没有问她,我故作正义的说,友谊不是交易,不是靠信息对等来弥补的游戏。

于是她说,那你谈谈你的想法。

我说,你回来,当好友就行。她同意了,说,那你加回来。我没理由拒绝,将她添加。她还加了一句话——重新成为好友后,我可能不会回你消息,和以前一样。

后来我在读那本与电影同名的书,书里写着“让你不耐烦的声声召唤,都来自于弱势的一方”。

从那以后,不论我说什么东西,迎来的都是“嗯”。

再后来,连“嗯”都省了,变成空白。

我情绪无处发泄,于是在公然树敌,这时候,她问,你在干什么。

我冷冷的说道,和你没关系。

她便不再作声。

结果我没事找事,自讨苦吃的行为引来很多人嘲讽,我冷冷开战,以文字作为武器。其实当时我算是胜利,毕竟一挑八,我现在都感觉很厉害。但是,表面潇洒,我内心早已千疮百孔。我只是不明白,为何会这样,很长时间后我才明白,但为时已晚。

我在数天的压抑中,本来就将自己包裹在负能量之中,而自己遭遇到这些不顺利的事情,那些困难和不如意,已经足以将我击倒,于是整个人又再次陷入大低谷。这些苦难,使我不再敢抬头看向远方的曙光,我下意识的认为这些东西不该属于我,也不会属于我。再次见到她时,是去学校门口领取学习材料。她纯洁善良的眼神,贯穿了我那个漫长酷寒的冬日。那次,也是网课以来我们第一次见面。

不久后,网课期间组织了一次线上考试,我凭借熟练的“作案方式”取得高分。现在唯一能记住的就是我语文作文结尾,我将“我一定能够成为我想要成为的人”重复了九次,字迹凌乱,表达着对世界的不满。

那时候网课期间,数学三人一组,我和她一组。我通过改群名,换群昵称传达我想表达的东西,后来干脆就在群里说,她也尝试对抗,使用“笃志博学,切问近思”劝说过我,但无济于事,于是索性放弃。

我在那段时间,经常待在天台上,感觉全世界都在和自己为敌,活不尽兴,死没勇气。

当时明明是她说的,以后不会了。我喜欢将希望寄托在一些人身上,期盼着他们能给我带来前路的曙光。

又是一个夜晚,繁琐的言语不断的我被发送,她往常的灰色头像变成彩色,她突然主动和我聊起了自己最近追的剧。

我自然是没看过,也没心情看,就去搜片尾曲听,她说,女主自殇了,然后她又徐徐的对我说,我觉得生活没有意义。

那时我悲伤情绪充斥着脑海,却仍然安慰她说,自从人类学会相爱的那一刻起,我们的存在因为某人的存在获得了意义。

我的某人是她,而我不敢说某人是我,因为我怕那个人不是我,也怕关系从此决裂。

她说,睡觉了,有的事情到学校再说。

我明知道到了学校这些事情她就不会再提起了,但为尊重她,或者说我无能为力,我表示同意。

后来,我重遇了抚缘。见到她的时候,我就把她当作曦夜佛,从我成为莫虚阁的一员起,我自始至终都是追寻抚缘的脚步。如果当时我们达成和解,那么那个古老的莫虚阁就不会解散。当时我和抚缘的关系其实也接近尾声,如果不是那抹莫虚红,我们可能今生都不会再相见。

我问筱湘语,一个人真离不开一个人吗,她说,这由你决定。当时我不明白为什么由我决定,抚缘是曦夜佛,而筱湘语是移星者,我都暗中让她们坐上了我心中那个不曾存在过的位置,筱湘语说,这都由我决定,我不理解。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推移,我们终于能够返校,在返校前,抚缘离开了我的世界。筱湘语正常返校,而我没能返校,因为体温过高。我呆在家里想发个说说,又一想到他们都去上学了了,也没有人看,便也没有兴趣了。我抬头看了眼日历,二零年五月八号。

过了几天,我终于成功返校,幸运的被分配到筱湘语所在的A班。返校后第一个迎接我的就是一场数学考试,假期里颓废的我,自然成绩不高。

她在大课间问我,你考了多少,我开玩笑的回答,一百二,其实我知道她考了一百多,而我就七八十的水平,我不敢面对自己,以及她的期待。

我自那时,因为这件事,午休再也没睡过,每次想起她的时候,我就去整理数学错题,然后几天写满了半个笔记本。我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究竟是为了她,还是为了我自己。

那时候为了迎接中考,任课老师中午会让抄英语作文,但作文在投影仪上不是特别清晰。作为课代表的我想出了一个主意。

我自己先抄完,然后给传给别人抄,一传十,十传百,这样每个人都能快速抄完范文。

她自然而然也就成了第一个得到范文的人,于是我就慢慢度过了这段时期——清晨起床,空气清新,傍晚晚霞,实为惬意。

一段隔离期结束,我们回家后,我调侃了发了一句,还屏蔽呢,她过了几个小时,回了一句,对不起。

其实,我不应该让她说对不起的,对不起的是我。但这个想法来自二二年八月,当时是二零年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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