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玉皇散尽·桓（2 / 2）

曾经我描摹了六百多张画卷，都是关于我们四个人游玩的风景，也包含着对未来的憧憬。我怕失去这一段美好的时光，如果最后真的全部分开，至少这些画卷是一种念想。但我错了，如果说分离是必然的结局，那么摆在我前面的唯一一条道路就是接受。

再后来的记忆碎片零零散散，我与瑶达成和解，与滢有过一段麦田的时光，与北妄故地相遇，又在我们初次见面的地方分离。对于我而言，她们变化了太多，我有些陌生，我好像未曾见过那样的她们。对于她们而言，我变化了太多，她们应该也有些陌生，毕竟她们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我。

倘若人生如初见，应是桃花遍地开。那些我曾经答应给她们的誓言，和那些她们曾经许过的诺言，在某一个瞬间仿佛都翻了篇。我思考着那些风景，从岱门开始，也不知道是在哪里我们各赴前程，迟迟没有相遇，这也许是上天的旨意。

在无数个时刻里，我也在无尽的思念，与其说思念东游，不如说思念过去的自己。我是遇到了很多人，经历了很多事，见过无限天光，也陷入无限绝望，我开心，我惆怅，我满足，我悲怆。我失去的究竟是几个人，还是那段时光，我也不知道。

断肠的离殇轻轻唱，化作天边的一抹残阳。

我也曾独自登上凌云塔，在一片灰烬中寻找过去的时光，明知道那些时光已经无影无踪，却仍抱有一丝幻想；

我也曾独步走过万象森林，从外延走到中心，虽然我忘却了子滢的住处，却也觉得处处是子滢的踪影，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无比热爱过，再后来我也不知道对这些生灵作何感想，只是觉得凄凉；

我也去探寻过驯灵宫，里面学子身着紫袍，我眼花缭乱，也辨别不出哪一位是瑶，即使我认出了瑶，恐怕瑶也不会记得我；

我也曾攀爬过断离悬崖，脑海中浮现的是我救走子滢的场景，在回望当下，分离原来是我和她最好的结局，任凭有多少难忘的记忆，都消散于匆匆时光里；

我也曾观望过海河，我在海河孤舟漂泊，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呼叫我，转过身去却发现仍旧是空无一人；

我也曾也登过青楼山，半山腰间大雾弥漫，大雾四起，我在无人处回忆与你的点滴；

我也曾去过乱石壁，风沙见小，旅途轻松愉快，我心中却有一种难言的失落……

几年后，我在想，如果自己迈出不同的脚步，或许结果会不一样，但是对于当时的自己来说，无论多少次，永远会做出一样的选择。因为对于那个时候的自己而言，阅历有限，得到的信息有限，能做的选择也有限。对于青春的爱而言，突如其来的相遇是一种幸福，结束的戛然而止也是一种幸福。所谓幸福或是不幸取决于自己的内心，心中有枷锁，那无论在哪儿，都是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