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坟冢（1 / 2）

阴郁的天幕，其上的乌云隐隐地从缝隙里透出了几分死寂而并非是天穹之上的曦光。聚敛的云层却透着寂静，没有一丝可能打破这一切封锁的震撼...

这份生机丧尽笼罩着下方的平原，地表只有有限的起伏，上面零星散落着枯树。灰白的躯干，峥嵘扭曲的枝杈，其上挂着的白布随着偶尔乍起的阴风狂舞，映射下的妖异影子，形同鬼魅。

它们是魍魉，趴在林立的坟墓上，好似在舔舐泥土里隐隐外露的阴气，让自己滋长...

这里矗立的墓碑呈现迥异的风格，古典纪元时期中式的阴宅和西式简洁的墓碑并立。但无一例外地，每块墓志铭上都用着难以名状的诡异文字描述着墓冢主人的生平。

让林凛霖难以理解的是，不计其数的墓碑上几乎都被刻上了逝者的名字，除却某些墓碑似乎因为年代久远而已经无法识别上面的内容。在这个无名之徒形同飘絮脆弱的年代，有人会为他们收敛骸骨并且铭记——用最传统也最尊重的目标对象的方式。

但是没有个体是值得尊重的。易碎的不仅是生命，还有几乎无人问询的过往。一旦它们的主人消逝了，在生物学意义上。他们生前所构建的所有的社会联系也会形同如此...林凛霖想道。

“这个副本真是奇特...内景装饰还有这么讽刺的象征物...这是通向‘往生’的路么？”他喃喃着，接着一股阴冷的气息从他身上释放，向四周蔓延，就像蛛网把这里变作了自己的领地。这股气息向着地下渗透，消失不见，接着数根暗红的肉质触手从他的脑后伸出，然后钻入地下，恣意延展。

“咦？”

林凛霖很惊讶，只是一个临时生成的副本，可每一座墓碑都是埋骨之地。他能感觉到每一具尸骸都被裹在布料里，然后放置在一具精致的棺椁内。

精致？或许吧。如果构建副本的人不吝啬这些细节的描述，肯定也不介意让温床给予他们生前所没有的富贵。

如果只是用尸体把每一座墓碑的地下部分填充也就算，毕竟生成尸体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依据亡者之触接触到的信息：他们的灵魂都沉睡在生前的躯体里，并且依据读取到的记忆...林凛霖可以肯定，这些魂魄不是被模拟生成的，他们生前经历的有关记忆都是真实的，和墓志铭上铭刻的一切互相印证着。

他们来自不同的时代，创世纪以前的不同太阳纪，有些人甚至来自“旅人纪元”以前，死后却被不知名的力量汇聚在同一片土地上，协同到一齐化作埃尘。

这里所有的细节都在阐述着一个事实：这个场景并不是副本，至少产生的机制与一般用来获取经验的临时战场并不相同。

“基于现实场景的映射吗？”林凛霖不确定，虽然曾经的副本也尝试在还原一个曾经真正存在过的情景，对细节的描摹无可挑剔，毕竟每一个要素都被考虑进去了。但是有一点是模拟所无法达成的，就是属于生命体的意识存在或者说“灵魂”。

属于个体主观性的构成是最难模拟的，虽然死灵术中有模拟魂魄的构建方式，但是那只能形成能够被魔法术式判定为“灵魂”的事物。至于有关灵魂的其他属性，比如生前记忆，人格都只能通过魔力搭建一个泛化的概念从而保证术式能够运行...既然所有的意识细节都具备了，那么这些逝者都是复制自已经存在过的个体，至少曾经以生者的姿态存在过。

自身就作为死灵术的研习者，并且多次于“副本构建者”打过交道，林凛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测，“往生”和“临尘”的交汇口...立足于两者唯一的关联者的聚集地！

“贯连生与死，现世和过往的存在的媒介，便是亡者安居的地方...”

“据传说世间有一片埋骨之地，凡这个世界在过往里真实存在过却不再被记住的个体都被掩埋于此”

“是哪位捡拾这些无名之辈的骸骨，尚有兴致亲自为其堆坟立碑？”林凛霖一笑，既然是真实存在之所，哪怕是映射出的副本，它的守关人也必然是这位埋骨者。

意外的收获。他进入了一个理论上只存在于概念里的地方。

并非所有的副本都是由世界“天然”构建的，某些有着异样追求的旅人会自主地去承担某些需要由“世界”专门设置对象负责的事务。他们会被赋予独特的权限从而达成被委任的事，虽然这些权限无法在他们职责之外的地方被运用，不过自然地，职权覆盖的作用域内，额外的权限赋予了他们无与伦比的统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