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丘山王入阵曲(1 / 2)

“六枚灵根,整整六枚!这是人间世自有登仙阁以来,最多的数量!”

甲虎三难掩激动,对他而言,漫长岁月枯燥无味,太久的日复一日,令他疲惫不堪,登仙阁这方寸之地,于他人而言,是飞升成仙的第一块试金石,但于他而言,只是不能出的囚牢而已。他有时甚至会想,自己若只是一个毫无情感的傀儡,那会是多么幸福。

挥散脑海中的纷乱情绪,甲虎三站起身来,对纪灵恩慎重其事道,“纪巡疆,你也算见多识广之人,此事非同小可,不用我说,你也明白,因此,即刻动身前往昆仑,便是最正确的选择。”

“这……”纪灵恩一时犯难,甲虎三说的没错,可他也有他的苦衷,不由迟疑道,“六枚灵根虽然不同凡响,但座师,你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登仙阁素来被认为是人间世修行的第一步,杜渐防微,慎之在始,”甲虎三语调不带丝毫情感,他又说道,“青龙共白虎同行,吉凶事全然未保,这等异乎寻常之事,向来为大变之征兆,太守阁一贯守规矩,还是说,现在的规矩,不是规矩?”

说到最后,甲虎三的语气已是形成质问。

登仙阁倘若遇到见所未见的情况,观灵稻草与太守阁派遣来作为中人的见证者,需要立即前往昆仑进行上传下达,这是太守阁最初定下的规矩,为了明确真伪,避免万一消息为假,泄露后败坏太守阁的名声,以及在人间世造成动荡。

但是纪灵恩此次乃是暗中调动来的仙河城,不用多想,也亦知其身上肩负着隐秘的职责,并不宜大招旗鼓,更何况,赶过来的河洛道人,早在仙河城周围很隐晦地布下了阵法禁制,这一切都在暗中进行,消无声息,换而言之,此时的仙河城只能进,不能出。

甲虎三就在羽化登仙阁,不知内情,若真动身去昆仑,纪灵恩很怕他会打乱部署,于是便严词厉色道,“此事稍后再议,座师难道没有注意到,这小子还未收场?”

“小周子啊,看来仙河城这些日子,要有大事发生咯。”

苏墨闲闲往前踱了一小步,说道,“所以啊,咱们这种小虾米,还是要大张旗鼓一点好,人家有实力的,可以不露圭角,低调浑水摸鱼,咱们呢,就大唱高调,把雁过拔毛做的明明白白。”

周安白了苏墨一眼,显然不赞同他这个滑头滑脑师尊的话,只是他一分神,顿时灵力的走向就趋于失控,导致周安的脸涨得通红。

“小友,不必勉强。”

甲虎三微笑着说道,“如果觉得灵力枯竭,无从调转,完全可以自己选择结束,量力而行,这并不是拼命,没必要如此。”

周安玉都肉身之内的灵气流转断断续续,似乎无以为继,但是苏墨很清楚,目前说这小子灵力枯竭,还为时尚早,他双手从身后按在周安肩头,说道,“别听这个稻草人的,他就是那种活得长,见识短的典型人物,听他的,灵根明天就能批发,继续。”

正如苏墨所想,正不如甲虎三所言。

“第……第第第七枚!第七枚?!”

纪灵恩目不转睛地盯着第七根立起的木签,结结巴巴说道,“甲,甲虎三,你觉得……”

话才说一半,纪灵恩就察觉到甲虎三那一边的异样,他扭头看过去,只见甲虎三这会肃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纪灵恩又喊了两声,却仍是没有回应,这时他才猛地想起一件事。

维持书案上观灵稻草本体的状态,需要耗费甲虎三这个傀儡具象自身的灵力,灵力供给如果不足,那稻草人的傀儡之身,就会受到行动上的限制。

不言而喻,此时的甲虎三,身上储存的灵力,已不足以支撑他对于傀儡之身的操纵了。

能让一位放在外面惮赫千里的大人物如此失态,周安有些得意,他向苏墨挑了挑眉,就像是小孩在向大人炫耀他的玩具,可落在纪灵恩的眼中,却是周安在向甲虎三挑衅,本来周安的表现已足够让他吃惊,错进错出,这一下更令他对周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小周子,你瞧这个纪巡疆看你的眼神,如狼似虎啊,为师就在想,哎,没准他有什么特殊的嗜好,”苏墨幸灾乐祸,调谑道,“小心这个老玻璃兴致来了,不分青红皂白,把你背回他的老窝当压寨夫人,那你可就享福了。”

未等周安做出回应,苏墨一脸坏笑着又道,“不如这样,一不做二不休,再给他一点小小的震撼?”

周安正处在尾巴翘天上的年纪,得了师父苏墨的首肯,那还了得。

倏忽之间,书案上观灵稻草上发出一声清鸣的宫羽声,如平地波澜,又起古怪。

观灵稻草的冠顶立着的七根木签,仿佛有了属于它们的生命,开始有节奏韵律地进行着摆动摇晃,带动周遭灵气弥散的烟雾,不断震动,发出悦耳清脆的声响,起初枯涩悠长,而后抑扬顿挫,虽然只是区区木签,却好似万般乐器齐鸣,气势恢宏,听得人热血沸腾。

密集的击打音如落盘雨珠,密集如云屯雾聚,一股强烈的压迫感由远及近,响彻沉雄悲壮之萧瑟,阵阵寒光,裹挟烟尘斗乱,风驰霆击而下,仿若全军阵列,气势汹汹无坚不摧,渲染出战场上无边无际的萧杀之气,绕梁而不散。

纪灵恩不通音律,不识是何曲目,但是通过五官灵知,仍可感受到木签跳动的节奏中,气吞山河的力量。

“这是丘山王入阵曲,不会错的。”

甲虎三的整个身躯,好似枯木朽株,挪动一寸,随之就会发出咯吱咯吱,尖锐的摩擦声,但他的脸上并未显露出痛苦之色,稍稍做了几下尝试,无法再动,便也作罢。

他的颈项难以扭动,只能看着正对面的周安,对纪灵恩解释道,“入阵曲乃是当年乐圣为祝虎国丘山王彭飞矩所作,歌颂丘山王彭飞矩风华绝代,惋叹其沉冤莫白。只不过此曲在乐圣陨落之后,就只剩下了只言片语,无法形成曲调,多少人想要复原而不得,像周安小友这样演奏完整的,绝无仅有,若是就此传出去,天下不知多少人会趋之若鹜。”

“当年的彭家军所至纪律甚严,秋毫无所犯,在战场上更屡胜强敌,而丘山王彭飞矩本人勇冠三军,战功赫赫,堪为古之名将,可其功高威武,赏无可赏,最终还是在谗言流语下受到了猜忌,祝虎国的昏君终究不似其先祖,”纪灵恩露出惋惜的神色,回忆叹道,“如果没有那十三道班师诏旨的金字牌,清宋与祝虎之间的胜负,犹未可知啊。”

“小周,差不多了,就到此为止吧,这两人都给你整麻了,这么大的活儿,居然就只有这点反应,真是差评,”苏墨见周安倔强得似乎还要搞点新花样,就没好气地对周安说道,“牠码的,留点力气,咱们出了这登仙阁,可能会不太平,你该不会是想一出门,就被人一闷棍拍死吧?”

周安刚提起的一口气,最终还是被他给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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