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慕年(1 / 2)

在昭云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薛桎明白,他赌赢了。

“……薛师兄?”

听着身下人担心的语气,薛桎松开手,在阚南朝的搀扶下站起身,眼中的红光闪烁片刻熄灭,随后依然把她拉到自己身后,手持长剑挡在身前;“我有个交易想和你做,不知道师姐是否感兴趣?当然师姐也可以直接杀了我,这样你就不用再与我多费口舌了。”

阚南朝看着人薛桎身后的道道伤口不忍地偏开了目光,与他相牵的那只手却用力地握了回去。

昭云的表情变了一刹,似乎有些动容,但是随即她再次捏起光符,指向薛桎,话里带着不容任何商量的余地:“那你去死吧。”

“师姐!”

阚南朝迈步挡在薛桎身前,她小小的身躯在昭云面前显得过于弱不禁风,但是她依然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张开双臂不让昭云过去。

昭云蹙眉:“你以为你就能活吗?做这些小孩子气的举动,你和他一样幼稚。”

阚南朝一反常态地顶着昭云的话反驳起来,语气里也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幼稚又如何?!薛师兄经历了那么多事,受了那么多的苦,只是为了带我下山,而我却什么都没做到!师姐,或许你说得对,我做的那些事确实龌龊!那又怎么样?!我和薛师兄已经干过那种事了!!所以无论如何我今天都不会跟你走的!”

薛桎脑子宕机了。

......啊?那种事?哪种事?...什么事?他怎么不知道?

昭云指间的光符渐渐消散下去:“不可能,什么时候的事?”

从薛桎的视角看过去就能发现刚刚还坚定不移的阚南朝,此时整个人的身体都在发颤,他走过去与阚南朝十指相扣:“是,就在昨日我和南朝已经做过那种事了,所以现在的她,不算干净。”

不算干净。

其实这话说出来,薛桎心里也在忍不住的打鼓,甚至用余光去瞥了眼阚南朝的脸。

这种话对一个女孩子的杀伤力还是太大了,他虽然想过要换别的词语,但是眼下这种情况,也只有用这种直白的话才能对昭云造成最致命的打击。

昭云沉默片刻:“证据。”

证据?证什么据?他哪来的证据?

阚南朝声音低低地开口:“师姐,没有人是想把自己弄脏的,面对师父那样的人,你真的愿意做那种事吗?”

昭云没说话。

“我是真心喜欢薛师兄的,从见他的第一面起,我就已经决定好了。世间都说女子要为心爱之人奉献自己,可若不是因为一些无法改变的事,也没有人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人陷入两难的绝境吧。”

这下薛桎也不说话了。

“是谁让师姐甘心付出这么多的呢?不惜葬送自己的身体,不惜一次次地出手伤害我和薛师兄,也要帮师父成仙。那个人是谁?是大师兄吗?慕年真的值得你做这些吗?那他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如果在我们面前的这个人换做是他,他会和师姐做出同样的选择吗?”

简简单单却痛彻心扉的两段话令昭云失去了所有辩解的能力。

她该替谁解释呢?是替她自己?还是慕年?

是啊,如果换做是慕年,他会和自己做出一样的选择吗?他会如此坚定地选择自己吗?

昭云垂眸,死死地咬住了下唇。

不知过了多久,薛桎感觉自己四肢的血液都快流干了,他的眼前也忽明忽暗地出现了几片黑影,他摇摇头,却在看向昭云身后时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莫......!”

“那是幻觉,”一直没说话的昭云却在此时打破了沉默,“少用点你那个不死的能力吧,会出现幻觉的。”

薛桎一顿,眨眨眼再去看昭云身后那物,却发现又什么都没有了。

昭云没再解释那么多,而是转身向着后面的钟楼走去,薛桎见状,在阚南朝的搀扶下跟着她向那边走去。

这......昭云算是答应他所说的交易了吧?要不然也不能放过他们吧......?

不过这一放松下来,薛桎能感受到自己身体发出的警告比几分钟前严重得多的多,他脚下一个不稳,差点一头栽在地上。

阚南朝立马扶着他原地站好,然后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片白纱,裹在薛桎脖间那片惨不忍睹深可见骨的伤口处,然后眼眶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薛桎捏捏她的小脸:“没事的,会好的。”

会好吗,他自己都不知道。因为前面每次施展这个能力以后他都自杀了,所以也就不知道使用过后会有什么副作用。就像昭云说的什么幻觉之类的,他还不太清楚。

阚南朝只能心疼地点点头。

然而在刚走出两步的时候薛桎突然拉住了阚南朝。

“刚刚那番话,不是真的,”薛桎眼神里犹豫不决,闪着歉意,“对不起,我那样说只是因为......”

“我知道的,薛师兄,”阚南朝浅笑着,抬起手冲他做了个鬼脸,“我不也说了那种话嘛。”

薛桎一怔,眉眼不禁弯了起来。

三人到钟楼下的时候,昭云停住了脚步。

“如果你的条件是让我放你们下山的话,可以,”昭云侧身淡言,“但是我有我的条件。”

眼见昭云终于舍得答应,薛桎不敢迟疑一秒:“我都答应。”

昭云眉宇间似乎是展出几丝讥讽,但转瞬即逝:“帮我找到慕年,然后想办法把他杀了。”

薛桎愣神道:“所以慕年真没死?”

昭云轻呵一声,分不清是嘲讽还是无奈:“没什么区别,帮我杀了他,我会拖住莫昊仙。”

薛桎舔了舔下唇,踌躇半秒:“他人在哪?你总不能让我毫无根据地掘地三尺吧?”

昭云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将目光投向阚南朝,话却是对薛桎说的:“还有一个附加条件,把剑还给我。”

还?这剑是昭云的?!

薛桎刚要把剑鞘一起给昭云,昭云却径直走到他面前从他腰间拔出了那把青色的长剑,然后她向见到一位旧友般温柔地用手抚摸着那把剑的剑身,望着上面泛起的微光,她似是长叹一声:“你也......不是原来那般了啊。”

薛桎:“那可否将你的过去讲给我们听。”

昭云手腕一转,将长剑在手中转了个圈,那把剑在她手里仿佛就像一个玩具一般,格外的得心应手。

她静了一会,妥协般缓缓张开了嘴:“既然你想听那些笑话,那便讲给你们听好了。”

昭云本来并不叫这个名字,她生来便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她原本是一个山中的小妖,擅长变化人形,去诓骗杀害一些人类来填饱肚子。她整日里游山玩水过得不亦乐乎,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天她在睡觉时听到了一声凄惨的叫声。

被声音吵醒,本着有热闹看的冲动,她循声赶去,发现在一片空地上,一个腰间挂着一把青色佩剑,样貌俊俏的男人正抱着一具断了头的尸体放声大哭。尸体的头颅不见了踪影,只剩一具冰冷的躯干和一身素白的长纱。哪怕看不到尸体原本的长相,也不难猜出此人生前必定是一位风度翩翩的温雅女子。

她躲在旁边看了一会,觉得那个男人长得好好看,雅眉俊目,面庞温润,满头青丝凌乱地垂下,尤其是他俯下身子去亲吻那具尸体的手指,慢慢地,一下一下地,一根一根手指地深情轻吻,仿佛在和那具早就没有丝毫生气的尸体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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