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昭云(2 / 2)

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就三年了,整整三年。

她脸上露出几分痛苦与挣扎,她紧紧掐着自己的手心,死死地咬着下唇,然后松开手,去抚摸自己脖颈上的一圈伤口。

如果......如果不是那个人的话,她才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吧。这样被人肆意玷污,肆意使唤,像条狗一样的人生,她怎么能继续下去?

但是如果没有那个人,她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昭云,更不会成为这个令他心动的自己。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但是也不得不爱着这样的自己。

真是一场闹剧啊,昭云想。

成亲的时辰快到了,昭云一步步走下钟楼,却在出院前被两个身影挡住了。

昭云淡淡张开薄唇,声音不近人情:“让开。”

薛桎握紧了剑柄:“如果我不让呢?”

昭云的话显得咄咄逼人:“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拦我了。”

说罢,她眼中划过一丝冷冽——

“等等,师姐!”

昭云视线移向护在薛桎身前的阚南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他的那些龌龊事吗?让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杀。”

“所以其实成不成亲是你说了算,对吧?”薛桎突然出声,“之前的前置节点也是你改的,让莫昊仙和南朝成亲也是因你告诉他的吧,说如果不成亲的话她就无法被练成丹药,或者其他什么原因,是吧?”

昭云眼眸微缩,眸光阴冷:“是吗?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我做这一切的意义在哪?”

“虽然不知道莫昊仙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助他成仙,”薛桎走到阚南朝身前拔出剑与昭云对峙,“但是如果你想带南朝走,只要我还有一只眼睛,你就休想动她一根头发。”

“穷途末路之人,也想扭转绝境?”

话音未落,昭云已然出手。

她双指捏起一道光符,眨眼间便刺向薛桎脖颈,薛桎推开阚南朝只身迎敌,他左眼闪红的同时长剑横挡,昭云手指一松,手中的符顿时脱离了她的指间,直直地飞向薛桎喉咙,薛桎懒得躲这一下,翻转手腕的瞬间剑刃已经捅向昭云腰间,昭云不避反迎,一只手抓住剑刃后膝盖顶向薛桎下腹。

随着一声吃痛的哼声,薛桎撑剑后退两步,舔了舔嘴角的流出来的鲜血,然后重新直起了身子。他摸了摸脖子上的那张金色的符纸,正要询问这是什么,突然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

他眉头一蹙,看向昭云。

昭云的情况比他好些,但也没好到哪里去,她的左手被剑刃几乎割成了两半,但她面无表情的样子就像感觉不到疼痛,甚至她不染尘埃的白衣已经浸了不少肮脏的血液,一时都分不清是薛桎的还是她的。

昭云歪了歪头,单只右手起阵,她身后凭空出现数十张刚刚的那种光符,光符笼罩这她的侧脸,映得她如同一位神佛一般满目慈悯,薛桎顿感不秒,转身向着阚南朝跑去,伸手把她抱在怀中向外扑去。

就在他们即将触底的前一秒,薛桎听见怀里的阚南朝说了一个名字——

“慕年......”

随后,光符如刀尖般插入薛桎后背,大片大片的鲜血涌出,皮开肉绽的痛苦令薛桎死死咬着下唇也难以忍受,但他此时很庆幸他发不出声音,不然阚南朝听到或许会吓坏了。

他一只手把阚南朝的头按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对准了自己喉咙处的那道光符,用力地扣住,然后连符带人皮狠狠地拽了下来。

一块血刺拉忽的肉远远地被丢到了地上,在这洁净的院中显得格外不协。

对上昭云睁大的眼瞳与面容之上的震惊,他微微一咧嘴,声音嘶哑着撑着身子问:“那慕年呢?所有人都不记得他了,那你呢?你还记得他吗?”

昭云阴翳的目光在薛桎说出那个名字的一瞬间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她攥紧了拳头,慢慢地一步步地走到了薛桎面前,她看着他身下护着的阚南朝,心中逐渐升起一丝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阴暗情愫:“那又如何?既然有些人已经死了,那记不记得又有什么区别?”

她话中透露出的怒意,是薛桎在说那话前就已经猜到了的。

阚南朝的话提醒了薛桎,昭云一直对慕年避而不谈,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除了她之外的所有人,都已经忘记了大师兄慕年的存在。

最初许立向他说明道观里六个人的名字与身份时,那时候慕年就已经不在了,但是是死是活,这些人并不知道,所以许立才会说出什么慕年常年不在观里的这种话,因为许立也没见过几次慕年,所以不知道实情也说得过去。

但是昭云不一样。

无论哪一次薛桎向昭云提起有关慕年的事的时候,她都是含糊地回答,这说明她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慕年的真实情况的,只是她没有告诉别人,一直把这个秘密憋在心底。

那么慕年被人遗忘的这些年,昭云又是如何一个人,仅仅靠着思念过下去的呢?还有莫昊仙的那种非人的折磨,她是凭着什么活下去的呢?

没有一个女子生来就是愿意被人玷污的,她们从一开始就只是属于自己的。

哪怕是昭云,也不会愿意将自己的身体随意地交给他人。

那么莫昊仙是用了什么方法让昭云甘愿听信与他,不惜为他卖命也要对付薛桎?

薛桎感觉自己喉咙处尖锐的刺痛感越来越明显,但他还是要坚持说下去:“其...其实慕年根本没没死,对吧?他只是被莫昊仙用了七魂六魄练了丹。那他本人现在在哪呢?你应该比所有人都清楚。”

说罢,他的眼神瞟向一边的钟楼。

“我说了,他死了。”

“他没死,他如果死了,那你现在又是在干什么?”

“与他无关。”

“他没死,所以你才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他。”

“我说,他已经死了。”

“他明明没死,昭云,你为什么要骗自己?”

“他死了他死了!!我说他死了你听不懂吗?!如果一个人连自我的神识都没有了,那也算活着吗?!!”

昭云双眼通红,她嘴唇止不住地颤抖,而她此时直视着的人也并非薛桎,而是曾经那个什么都做不到的自己。

她在透过薛桎,高声斥责曾经软弱无能的二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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