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六师妹(1 / 2)

天是亮的。

薛桎从一片鲜红中睁开眼,他摸着手下结实的土地,迷茫地望向眼前的一切。

他明明记得自己被一辆车撞飞了,整个人都飞出去几米远,根本不可能还有生还的可能,但是……

如果他死了,那这里是哪儿?

他攥了攥手,发现原本应该在自己手中的手机已然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把破扫帚。

他握着扫帚起身,发现周围是矮矮的白色院墙,一大片一大片的绿色植被,还有天上成群而飞的野鹤,以及不远处院中心摆放的那口巨大的钟。

这里是人死后的地方吗?这么美好,不应该啊。

没等薛桎细想,远处的院门口跑来一个人,那人身穿白色道袍,身形踉跄,扒着门框对着院里大喊:“五师弟,你怎么还没扫完?快快,师父叫我们去念经了!今天还有祈福仪式呢,你不会都不记得了吧?!”

薛桎环顾四周,周围空无一人,那么五师弟是……这人喊的莫非是自己?

薛桎愣神的时间,门外那人见他还手持扫帚在原地发呆,心急如焚地匆忙跑过来,险些还摔了个狗啃屎,最后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来拽起薛桎的胳膊就往门外走去。

那人看起来像二十七八的样子,

薛桎被他扯得差点跪地上,扫帚无力地掉在脚边,匆忙间薛桎瞥了眼自己的自己的下身,随后惊得他不禁挑了下眉,脚上动作也随之慢了下来。

他刚刚还在想叫自己五师弟的那人为何一身素衣,这里为何像是一个道观,那院里为何又会有那么大的一口金钟,直到他发现自己身上穿的居然也是这种白色道袍。

薛桎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右耳,他发现自己的右耳依旧是失聪的状态。

如果人死后,应该一切都会变好吧,那他这先天障碍的右耳怎么还是这个逼样子?

所以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他是……穿越了?还是重生了?但是重生还能和上一世是一个毛病?这未免太离谱了。

本着反正再烂也不会比眼下这种一无所知一无所知的情况更烂了,薛桎反手拉回了那个比他还要高半头却神色慌张得像个孩童的男人,开口问道:“你叫我五师弟,那阁下可是我的……师兄?”

对方听到这话,脸色骤然一变,仿佛知道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人先是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一下薛桎,薛桎被他看得一时屏住了呼吸,但是不出几秒,对方又放松下来,拍了拍薛桎的肩:“没事的,五师弟,师父都和我说了,他说你昨晚进行祈福仪式的时候累得一头栽倒在地上了,所以摔了个轻微脑震荡,有些事记不起来也是正常的。”

薛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后面果然有一个不小的肿包。

薛桎装傻般点了点头,见薛桎听进去了自己的话,那人便长舒口气:“五师弟,我是你的三师兄,我叫许立。目前我们青阳观中一共有六位弟子,大师兄是师父的关门弟子,道号慕年,但他常年不在观内,不知何时才会回来。二师姐道号昭云,她外冷内热,所以一会去了可能二师姐会说你两句,但你别放在心上就好了。我的话没什么天资,单纯只是想寻求一处庇护而已。四师弟是程拾,他平时不爱说话,毕竟他算是我们几个人中最沉默的一个,我对他也不太熟悉,抱歉。而六师妹是师父上个星期从外面的村子里带回来的,名字叫什么不知道,但她眼睛好像有点问题,不过至少愿意和我说说话,让我没这么孤独了。”

听完许立的话,薛桎一时有些走神,只记住了许立说的最后几句,他下意识回应:“眼睛有问题?什么问题?”

许立挠挠头:“这我私自问人家小姑娘的私事也不太好吧,况且我和她也没有那么熟,就是平时遇到了会聊两句家常,要说真接触那不还是五师弟你更了解她嘛。”

薛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

“昨天的祈福仪式不就是你替六师妹去的嘛,要是你们真没说过一句话,你替她做那种事干什......”

许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薛桎直接打断:“那种事?哪种事?祈福仪式是什么?”

许立呆了两秒:“五师弟你是真什么都不记得了啊?”

接着他像幡然醒悟般突然又拽起薛桎的小臂往门外跑,语气比之前刚进门时更加慌乱:“不对啊!师父要开始念经了,再不去的话我也要跟着你一起挨骂了!”

薛桎还没问完的话就被他硬生生地堵了回去。

两人来到正殿的时候,诵经的环节果然已经开始了。

见到喘着粗气的两人,一位站在殿中身穿白衣身段高挑的女子淡淡地瞥了两人一眼,许立当即便跪了下去,一边急匆匆地从怀里掏出一本被压得褶皱不清泛黄的纸质书页,他恨不得把眼睛凑到纸面上去看,同时嘴里含糊地嘟囔着什么薛桎听不清也听不懂的词句。

薛桎眼珠一转,很快便认清了眼前的局势。

那位看上去如仙女般不染凡尘的女子应该就是许立所说的二师姐昭云,她旁边那位身形有些佝偻头发稀少嘴巴一张一合地与弟子们一同背读的老头应该就是他们的师父。

薛桎低头,他的面前跪着的是许立,许立前面是一位跪坐着的银色头发的人,虽然不知道那人的脸是什么样的,但从他的声音就能听出对方年龄不大,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十分的清纯生涩。而薛桎面前跪着的是一位少女,想必就是他昨日怨种行为的受益人六师妹了。小姑娘的后背单薄,黑色头发直直地垂在腰间,整个人矮矮瘦瘦的,宛如一只残风中摇摇欲坠的落叶。

许立说六师妹眼睛有问题一事让薛桎有些好奇,毕竟在原先那个世界里,他的妹妹薛渝眼睛也有问题。

想到妹妹往日里要他帮忙梳头发的乖巧模样,薛桎一时不忍,闭了闭眼睛。

就在这闭眼睛的刹那,薛桎听到有人开口了——

“大胆狂徒,还不跪下听经!”

薛桎顺着声音寻去,发现竟是他的那位师父被他气得破口大骂。

薛桎本着不管是什么情况还是保命重要的原则立马跪了下去,然后学着许立的样子在自己怀里摸了摸,然后发现什么都没有。

他的那页经书呢?

正在薛桎无从下口时,一张皱皱巴巴的纸页被递了过来。

薛桎抬头看去,发现是先前在自己身前的那位六师妹,她把纸页递给了薛桎,薛桎接过道谢,但下一秒,他就和对方对上了视线。

这是……

六师妹额前的黑色的碎发有些过长,遮住了她明媚如光的眼眸。但似乎两者并不冲突,因为六师妹的眼睛竟然是……白色的?

“是白……”

幸好薛桎十年如一日的自控力强得离谱,他才把白血病三个字咽了回去,因为他想到既然六师妹的头发是黑色,那这大概率应该并不是白血病才对。

为什么是白血病,因为薛桎曾经有个妹妹,而他的那个妹妹小时候就曾得过白血病,导致头发皮肤都发白,除了那双漆黑无神的眼睛,其他地方看起来都十分奇怪。

虽然后来不知是用什么方法竟然奇迹般地治好了,但是白血病留下的后遗症却一直没有恢复,以至于就算到她成年,也依然是白色的头发。

不过薛桎并不会在乎这么多,毕竟他对他的妹妹一如既往地好,并不会因为对方是否有病而改变自己的态度。

但是六师妹这边并没有在意薛桎说了什么,也不知他已走神,而是对他弯了弯眼睛,用唇语简单地说了几个字后,就再度转了回去。

这是你昨天托我帮你拿着的。

薛桎回过神来,合着这东西是昨天他干活前给六师妹的。

这样看来,他们的关系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才对。但许立的话却历历在目,六师妹刚到道观一个星期,怎么会和自己混得这么熟,这其中一定发生了很多无法言喻的事情,等着他去弄清。

想到这里,薛桎没有再发呆,而是看着书页上一堆不认识的字,张嘴就随便背了首初中学的七言诗。

一边背着,薛桎一边在脑子里把目前所知道的一切信息都组合起来——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他应该是死后来到了一个与原先世界平行的世界里,在这个世界中,这个道观应该只是很小的一角,而他现在的身份,也就是许立所说的五师弟,原先的那个灵魂应该是不知出了什么意外不见了,而薛桎的灵魂死后到了这个人的身体里,继承了他的一切,所以现在他是处于一个完全失忆的状态也并不是说不过去。

而起因似乎就是昨天晚上那场祈福仪式。

想要弄清一切,就要再次重现昨晚发生的事,所以薛桎当即决定,他一定要弄清楚这个逼祈福仪式是个什么破东西。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