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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好几个人，横断山却根本看不到。爬到水芙蓉面前，一把抱住了，抢天呼地，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突然感觉喉咙被打开，哇的一声，一口血喷出，跟着哭声如雷，犹似群鸦忽起，哭的一屋人但觉众生皆死，万物苍凉一般。

水芙蓉尸体早已僵硬，横断山这么抱着，屋里就有人要去拉开，突见屋角两道冷光射来，一惊之下看去，却是水哥。那人只觉后心生出一阵寒气，吓的重又坐下。横断山大悲之下，突然用力，把水芙蓉的尸身从灵床上抱起，沉重的尸体滚下，把横断山压在身下。横断山兀自不觉，只是嚎哭。水哥走来，突然大声怒喝道：“闭嘴！”这一声如炸雷一般，震的横断山耳朵里一阵轰鸣。横断山一愣，水哥已双手抱起女儿，重新放在灵床之上。

横断山仰头抱天，大哭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水哥一把拎起横断山，扔到院中，道：“哭有屁用！”一脚把门关上。横断山怒气冲天，一脚把门踹开，但却终于停了哭声。

屋中一个老头，从包里拿出厚厚一叠钱来，道：“学生自杀，但是终究是死在学校，我们也是略尽人道主义，一点关怀，您要节哀。”

横断山本不知水芙蓉为何忽然死去，这时听这老头说水芙蓉居然死于自杀，愤怒瞬间被点燃。一个健步冲到老头面前，吼道：“你是谁？”老头吓的连连倒退，道：“我，我，我是新来的校长。”横断山一看，这哪里会是校长？自己根本就不认识，怒道：“那我怎么不认识你？”老头道：“新的，新的，才，才上任的。”横断山还要发飙，水哥一把把他拉开。横断山气愤之极，想要挣脱，却不想水哥手劲大的异常，水哥两根手指在他虎口上一用力，横断山觉得心都被抓住一般疼痛。横断山怒道：“你干什么？”水哥冷冷道：“你爸妈没教过你要听人说话吗？”横断山道：“你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吗？这个狗日的说你闺女自杀，你信吗？你信吗？”水哥不答，面无表情。

横断山狂吼，用力甩动胳膊，水哥松手。横断山看了一眼那厚厚的钱，忽然明白了，道：“就为了钱？就为了钱？！”抓起钱来，撒向空中。拿起桌上打火机，想要点燃纱幔。水哥再次把他抓住，再一次扔到屋外，骂道：“滚！永远别再来！”

横断山站起身来，眼神如刀，一步步走到水哥面前，咬牙道：“他是你女儿，可她也是我的女人！”水哥道：“我知道！”横断山道：“那，那你怎么能允许别人这么羞辱她？！”水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单臂举起，道：“老子还要你教我怎么做事？”用力摔出。

横断山扑扑身上，走到水哥身边，一口痰吐在他脸上，抱起那个木头水芙蓉，道：“你根本就不配做她父亲！”转身出门。

水哥回屋，脸上痰也不抹，顺其自然。屋中几人已把散落的钱重新规整好，老头又再递给水哥。水哥道：“就这么点吗？”

老头惊惧之下，脸上突现笑容，道：“多少都好说，都好说。”水哥身体突然前探，对老头道：“回去跟你的主子说，一千万！少一分钱，我要他好看！”从旁边拿起斧头，用力挥下，把一张实木桌从中劈成两半。老头几人吓的腿哆嗦，连道：“好的好的。”水哥道：“滚！”

水哥站在屋中，许久不动。门不关，灯不关，饿了就喝点自来水，两天里一句话都没说，只在屋中呆坐。天气很热，水芙蓉的尸体渐渐有了味道。这天傍晚，水哥出门，在外边小店买了几个面包和饮料，开着皮卡出门，许久才回。皮卡上几个大的木箱，他一个个把木箱搬到屋中，打开后，木箱中却是大的冰块，木箱和冰块之间用棉花隔开。把冰块一块一块围着水芙蓉放好。

晚上十点刚过，一个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口，探头观看，想要进屋，却是犹豫不决。见屋中只有水哥一人，始终不见其他人来往，虽很诧异，但是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进屋在水芙蓉面前鞠躬，态度非常真诚和愧疚。

水哥道：“你是谁？”

男人道：“水爸爸，我是水芙蓉的班主任，我姓徐。您节哀，多保重身体。”转身要走，水哥道：“徐老师，你不应该说点什么吗？”徐老师似乎心事重重，要说却不敢说的样子。水哥指着水芙蓉的尸体，道：“她一直在等一个人，一个可以帮助她说话的人。我一直不火化我女儿，因为我相信，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人都做缩头乌龟的。”徐老师道：“我不是一个好老师，不是好老师。我对不起我的学生，她这么小，却受到这样的灾难。”水哥道：“想要自己灵魂安静，就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对你保证一条：你今天没有来，我不认识你。”徐老师抬头，回味一下水哥的话，终于明白了水哥的意思。他请水哥坐下，自己也坐了下来，道：“我知道的不多，希望对你能有帮助。我不知道小水什么时候出的事，那天晚上，我是值班的，大概十点左右吧，学校突然来了很多人，有教育局的、公安局的、还有市里的，把我吓了一跳。教育局的人让每个班级里都需要派一个老师在班里负责，不听到下课铃不许出门。然后有几个公安局的人在查监控，我想难道是出什么大事了？路过监控室的时候，我是悄悄的伸头看了一眼，哎呀，他们在删除监控呀。我很奇怪，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我就赶紧打开手机，别的地方的监控我是没有的，但是我们班的监控是和我的手机连在一起的，我就偷偷的把我们班的监控内容发到我的邮箱里去了。我就想，也许他们删除了那些，也会要删除我们的。到了11点左右，学生们闹起来，然后突然就传来说小水自杀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信的，绝对不可能的。第二天还是周末呢，我们学校的校长就被换了。我是不知道小水怎么就死的，我现在只有一段画面，是我们班的。”打开手机，递给水哥。

水哥看了一会，问徐老师道：“她叫什么名字？”说完就把手机还给徐老师。徐老师道：“她叫常静，我没敢问她到底和小水说了什么，小水才会离开教室的。可是，出教室以后的监控，我是真的没有办法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纸上是个地址，道：“这是常静的地址。”水哥看了一眼，用打火机把纸烧了，起身对徐老师深深鞠躬，道：“谢谢！”

徐老师道：“可以帮到你吗？”水哥道：“足够了。”徐老师拍拍水哥的肩膀，眼泪留下，看了一眼水芙蓉，转身离去。

水哥对水芙蓉道：“蓉儿，爸爸给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