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九 风会捎来远方的信(2 / 2)

且前面两天的旅行实在是让人有点心情受打击,我们虽然都没说出口,但是其实都想在露西丝城换换心情。

洛约尔的主要关线有两条,均起始于王都,南关线从王都向东南蜿蜒,途径露西丝城,直通奥尔顿。

同样的,我和奥利只在地图上看过这座城市。

它不像泊塔城那么大,但很有特色。

作为一座落在关道上、且往东九百千码就是国界的中等城市,它的商贸和晶济算是较为繁荣的了。

我在这座城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其他种族:

摆着各种摊的兽属亚人,体型巨大、通体灰褐的石精,喜欢头戴铁帽的矮人,样貌优越的精灵,长着两只尖角的鬼族。

我很想见一见塔拉撒族,书上把她们描写得很生动:眼泪会变成珍珠,鱼尾人身,皮肤油滑腻嫩,下颌处长着一对透明的鳍、眼周的皮肤称为鳞环,二者在阳光下会流光溢彩。据说海族只有雌性,且美女众多,这更让人遐想。

可惜这附近是见不到了。塔拉撒族只生活在陆架浅海、礁石、群岛上。她们的聚落地,我所知的只有洛约尔西南海,离这里千万码。

城里数量最多的自然还是人类,不过其他种族民众的数量真的不少。

我的潜意识里,一直是把不同种族当作一个整体的,因为我从小就生活在只有人类的镇上。

也就是说,在我小时候的世界里,人类是一个群体、精灵是一个群体、亚人是一个群体...等等等等。

但是当我在露西丝城里、贯穿西东的大道上,看到这些不同的种族身上的衣物,这个偏差的观念在我脑内消解了许多。

——他们虽模样各异,却是按衣着的款式划分所属群体。

石精都没穿衣服,毕竟它们不需要,它们只是各自身上有不同的图案。

以国家、民族为基础的群体划分——我读书时便是遵循这种思维,只不过书与现实给人的感觉总是两块区域,人会不自觉地把书的世界与自己生活的小世界看作两码事,我也一样。

这就涉及到一种直观感受上的区分:抽象世界和具体世界。比如,对我而言,书里的、歌谣里的、诗里的世界就是一种抽象的概念世界;而我所生活的每个平常的日子、我所生活的周遭、我每日相处的人,就是实在的具体世界。

所以只有当我亲眼看到这样的现实场景时,我在族群划分上的观念才真正开始改变。

...

我们从上午逛到下午,因为有意思的东西的确很多。

亚人的货摊上大多是各国的日常物品,从衣服到小型摆件。其中还有些小物件,像是木雕的圣人像、竹子木材和纸浆制成的狐狸面具。

这两件物品我都拿起来琢磨了一下。那个圣人像多半是卡斯托狄亚传出的,它还蛮贵的,要一百七十晶石,我会不由得想到食材的价格——这已足够买三称牛肉了。

而那个狐狸面具,我则不清楚它是哪个文化的产物,不过蛮便宜的,五十晶石,也就是一天的饭钱。我给阿丽萨买了一个,她笑了一下,她的笑容让我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

哈蒂、阿丽萨和奥利三人去买衣服。我跟罗索菲则站在了一个摆着木桌的摊子前。

那是个里边穿着白色衣服、套着灰布短衫、下边白色绑腿的黑发、淡淡小麦色皮肤的青年,二十四五岁的样子,却留着稀疏的须髭。他的头发扎成一团,看上去却不像女人的发型——因为那束发团被绑得很规矩。

他的模样也与我平常所见的人类不同——脸的模子要稍微平一点,尤其是眼眶,酱褐色的瞳孔透着一种我没见过的气质。

怎么说呢,很市侩?与混混不一样,那不是一股无赖劲——而是一种对谁都没有边界感的温和灵魂。

只见那青年拿一柄嘴极长的壶耍着杂技,那壶我倒是认识,那是赛里斯的“茶壶”,只不过书中好像没提到过它的壶嘴有这么长,可能是误记了。

茶壶似是已跟他融为一体,那长长的细壶嘴在他的操控下、绕着他的脖子与肩膀“自由地”舞动;从壶嘴引导出的茶流,精准地被倒进那一排白色、精美的小杯子前。

我们围观的两排人此时已鼓起了掌,但他接下来的表演更有观赏性:他将壶盖拿掉,一只手握着长柄壶嘴、将壶往旁边的水缸中一舀,就用那刚装满水的壶、围绕着他的身子、流畅地旋转起来、摆出各种大幅度的姿势。

那壶中的水,并不如身子不由得往后倾的观众们所预料,相反,一滴都没洒出来。

那青年最后稳稳一停,另一只手握住茶壶、缓缓抬高,壶里的水流完、便一收——示意洗好了茶壶,便提着壶把向我们抱拳,这个礼节我也读到过,名为“拱手礼”。

罗索菲看得比我更加津津有味,皱着眉鼓完掌,他就上前买那倒好的茶水。

...

在其他民族开的餐厅、同四人吃完午饭后,我那天整个下午,都在逛矮人的摊子,我对他们造出的东西很感兴趣。

看看停停,沿着主路绕了一大圈。

我后来在一个顶着两块“半圆环”的铁帽子前蹲了很久。这个矮人的摊子上全是稀奇古怪的首饰,说是首饰,可它们的形状和材质一点也不好看。

我拿着他摊位上的一个扳指把弄了半天。

朝这个扳指注入玛娜,指前固定的距离处就会唤出水来,类似一个基础的魔法:“ὕδωρ”。

这东西其实没有什么用,估计造他的人是觉得它能用来随时喝水,但也就省去了那么一点点吟唱。

我在意的是,这玩意儿是怎么绕开吟唱直接发动魔法的。

我拿着它试了又试、看了又看,当时已是傍晚,我已同他们四人约好晚饭之前回到旅店,商贩们也快收市了。

...

“买...买...买不买!杂种!”那矮人摊贩突然大骂了我一句,吓得我一激灵。

我抬头看向他,那矮脸上的大眉毛都要皱到一起去了,他的眼睛和红起的大鼻子瞪着我。

“这个...是怎么释放魔法的?”我小心翼翼地把扳指举起来。说实话,我被他骂得心里有点虚。

“你...你管!怎么放的!你个!洛...洛约猪!买不买!”

他又骂了我一句。那粗痰嗓子操着一口结巴且不熟练的洛约尔语。

他的声音太大,我的余光注意到周围投来的目光,这让我更加没有底气。

“我买...”我下意识地准备掏钱。

“两万!晶石!”

∑——

“两千。”

“成...成交!”

——“两百。多了不买。”

“滚!”

我放下扳指,准备起身走。

这时候的假动作就要做得足够决绝。

我刚走出两步——

“我说!滚...滚!回来!”

“一百五。”我立刻转身。

那矮人的脸上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疑惑。

“卖不卖?”我接着问。

“你这!吝啬鬼...一百八十。”他吼到一半突然泄气了,看着地面、脸上有点无奈、有点委屈。

我又装作要走。

“卖!”

于是我买下了这个扳指,用大概一天的工作报酬。

虽然我知道,我并没有赚到什么,因为这个扳指应该就值这么多,可能还要再低那么十晶石。

但省钱的快感让我沉醉。

...

回到旅店,吃了一些简单的晚饭后,哈蒂喊上我,随她和罗索菲去车馆。

以前我没有接触过这方面,并不知道车馆里面到底是怎么运作的。

只知道到了一个城镇后,车夫会把车停去车馆。龙蜥、马匹,连带着板车、厢车与运载的东西都一起寄存在那,登记后,车夫就可以去做自己的事,而车馆的人则会将骑兽带去厩中喂食、治疗旅途过程中受到的伤,等车夫要出发时,再将它牵回、系入车身。

当然,车馆也给车夫提供餐食住所,也允许车夫直接在厩里或是大堂找个地方睡,自然就变成了车夫聚集的场所。所以要租车的人,就会直接去车馆。

像是我们从蒙普勒西镇到珂兰格尔镇之后,就给第一个龙蜥车夫付了钱,他和他的龙蜥留在车馆修养;我们再雇另一对龙蜥和车夫,在第二天拉着我们和我们的车厢继续跑到露西丝城。

...

我们三个在城内朝车馆散步,一边闲聊。

露西丝的夜晚并不如泊塔那么热闹,路灯昏昏,恰又有秋风,稍微有些凉。

路灯这个东西我也早就琢磨过,这个糊纸的铁物件。

说点不搭边的,灯这个东西还蛮昂贵的,多半主要是因为外部的做工和设计——为了美感,一般人家到了晚上也并不需要特意弄个灯、念段吟唱就能照明了;家境稍微好点的,会买来当装饰品。

据说贵族都用油灯、会装入昂贵的高品油腊,燃起来不仅好看还好闻;听别人说,优质油蜡的火光对身体有好处、照了可以延寿,其升起的烟也有一样的效果。

说回路灯,小时候的某天晚上我就偷偷把路边一只路灯的链子放下,把灯体拿在手里摆弄了半天。

灯体底部有个按钮,我按了一下,灯就熄灭了。

这个倒还好理解。我又把它按亮,继续琢磨。

因为从外表实在看不出这个六边形的铁笼子还有什么端倪,我就用找来刀,戳破了其中一面纸,贴着一只眼睛往里面看去。

有些刺眼,里边那是一个光球,我很快就意识到这也是一件魔法器,且它释放的魔法就相当于“φωτοσφαίρα”。

我试着从握住灯体的地方灌入一点玛娜,并没有什么变化。

随即我直接朝整个灯体灌玛娜——结果它突然亮了很多。

眼睛还没缓过来,我就听到有个卫兵在远处大喊“干什么呢!”

我就立即拉动链子将它挂回灯杆上,跑回家中。

那之后我就明白,大概居民门口挂的提灯和路灯,应该都是一个原理,也不难推测,这物件也是矮人造的。

路灯在夏天的晚上会更亮、在冬天则会更暗,罗索菲说过玛娜是无处不在的,不过在不同地方浓度会不一样。

我就推测:路灯从周遭吸收玛娜,而夏天的时候环境里的玛娜会更多、更浓,冬天则更少。

但这引发了更多问题: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现象?路灯是怎么吸收玛娜的?

怎么吸收暂且不论,难不成玛娜的浓度跟温度有关?

然而这个推测很快就被我否定了——后来另一个晚上我点了根火把,偷偷把一个路灯放下来,并拿火把对着它烧。

它并没有变亮,我怎么烧它都没有变亮,唯一的变化只有那六块纸被我烧没了。

这就很让人纳闷了,后来这个问题我就没管它,因为我的直觉觉得它没那么重要。

我只是还在思考为什么路灯能释放光球魔法。

...

我同罗索菲与哈蒂走在露西丝城里,拿着白天买来的那只扳指,我在想它为什么要灌入玛娜才会发动魔法,而不是像路灯一样自己就能释放魔法。

当然,想不通的。毕竟这连罗索菲也不知道。

我跟罗索菲一边走一边聊这个问题,罗索菲也叼着烟杆、皱起眉思考。

“知道的越多,我就越感到自己的匮乏。”

提着小包的哈蒂插了一句哲言。

当时我觉得这句话纯粹是故作深沉。

那时候的我认为,知识就类似于包袱,包袱有轻重之分,知识同样也有某种称量的方式、有多少之分。

所以我就跟哈蒂辩了几句经,最后哈蒂说“没法解释清楚那是什么感觉”,只说等我“到了一定年纪就懂了”。

她说这些话时,表情里有一股无奈和烦闷,我没能理解她是什么感受。

...

沿着地图,我们走到了停放我们车厢的车馆。

罗索菲将租契拿出,去前台交付托管费。

哈蒂说租马匹的钱她来出,带着我去找马车夫。

车馆大堂里味道很怪,兽类的味道、食物放久了的霉味、酒味、汗味等等混合在一起。乍看还挺干净的,因为车馆里的伙计其实有在清理打扫。

哈蒂一脸嫌弃地让我去交涉。

我来来回回询问了几个车夫,跟其中一个马车夫商量了一下租马的价格。

只租马,价格并不会低到哪里去,毕竟骑物的运载作用并不会因车夫不在而减小。

对车夫来说,租出骑物也就意味着少跑几天、少赚几天钱。

所以价格只会低一部分人力的钱。

而且租骑物、租车厢都有点麻烦,需要拿着车夫准备好的、写着签名、写好租赁规则的租契,去晶行作完抵押,再由晶行评估完成后盖上图章,接着再拿着盖好章的租契,回到车夫这里带走骑物、车厢。

说起来,洛约尔是不允许私人经营晶行的、更不许私人经营贷款,我觉得这点很明智,因为以前我听说过,其他国家出现过滚动利息的贷款,借这个贷的人往往会因还不起债而被收走抵押物、人也被迫逃走。

那份钱的实际利息,真的能够达到抵押物的价值吗?很明显,这是一种忽悠且合法的抢劫。

罗索菲说晶融方面的律法若不完善、有力,就会有人、通过各种手段由此谋利,进而把社会搅乱。我也以为然,但我感觉其实真正有用的,还是能强制抹杀乱象的强权吧…

若是像莫兰蒂斯那样——若是政府与财团本就沆瀣一气,那么,看上去再严密的律法,通篇也就成了“工具”二字。

...

我同哈蒂对罗索菲打了招呼,就往最近的晶行走去,罗索菲则留在车馆同车夫商量明早取马的事。

我本来也想留在车馆休息一下的,但哈蒂似乎就是想让我一起去。

于是我被这个戴着眼环的女人一手抚着肩颈,同她走在路上,她的高跟鞋在石板路上踏得哒哒响、走姿严谨优雅。

平时在家她并不会穿高跟鞋,也不会像今天这样细致打扮,只看得出她的眉形更加柔畅、脸更年轻好看了——当时的我对化妆毫无概念。

熟悉的夜星花香更加馥郁,这香味让我安心。

“尼尔。”她侧头、将脸偏向我。

“老师想说什么?”

...

停顿了一会儿,哈蒂继续说:

“阿丽萨最近,有跟你吐露过什么吗?”

我明白她在指什么,看来阿丽萨跟她也没说过那封信的内容。

哈蒂也注意到了阿丽萨的反常,也在担心她。

“我那天就问过她,但她不太愿意说。”

“这样吗...”

“老师对此也没什么头绪吗?”

闻言,哈蒂叹了口气:“阿丽萨不想我同她谈这件事。”

“我跟你爷爷已谈论过,只不过,我们跟阿丽萨的世界之间,不如尼尔你跟她那么近,毕竟你俩年龄差不多。”哈蒂再次组织了一下语言,“所以我就想,她可能愿意跟你说些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不用着急。问她的话,反而会让她觉得自己的处境很糟糕、且会让她有被催迫的感觉。”

哈蒂对着正前方,沉默了一段时间,并鼻叹了一下。

“我徒,你说得对。”

“老师也明白的吧。今天您带奥利和阿丽萨买衣服时,她心情怎么样?”

“还算开心吧,但小阿丽萨高兴起来并非那样...唉...”

“先给阿丽萨一些自己整理的时间吧。阿丽萨的心思很细腻,只要陪在她身边就好了,让她察觉到自己正被担心,大概反而会适得其反。”

“的确如此。”她转向了另一个话题,“今天老师也给你买了一件冬袍,徒儿,回去之后便试试吧。”

我感到心里有股暖意。哈蒂每年都会给我们买新衣服,在这方面她比罗索菲讲究许多。

“多谢老师。”

...

我与哈蒂到晶行将手续办妥。

期间我注意到告示板上的租赁规则:租赁马匹需要两万晶石的押金、或是价值更高的抵押物,并将户口簿拿出登记;若以物抵押,则由开在隔壁的当铺检验。抵押价格还是合理的——毕竟一匹马的实际价格快到二十万晶石。

当时我想了一个很脑抽的问题:如果租赁结束之后,我直接把马卖了,押金不要了,这岂不是赚大了?

当然,那时的我律法观念还没有冒头,现在来看,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明显:欠了多少钱,官兵都会在逮到你之后让你吐出来,若吐不出来,则去按照你的户口簿找你的亲属、让他们吐钱,若都还不起,则连你和亲属一同打成奴隶。

若逃窜,不断提高的悬赏会引来猎人追捕,洛约尔律法严苛;不管多大的罪,一但逃,必然是一百年起步,上至二十刑,且有连坐。

一百年自然是对人类而言,对其他种族,则是按他们的一般寿命,用相应比例的期限定罪,这被称做“律法的种族平等精神”。据说被定罪超过五十年的,进了监狱基本会死在里面,因为王国不会浪费资源在罪犯身上,这某种程度上来说,却又变成了种族间的区别对待。

...

哈蒂从包里拿出了户口簿递给柜员。她的户口簿与我们家的制式并不一样,看起来华贵许多...

“徒儿,过来替我数钱。”

她突然叫我过去,随即将包递给了我,让我取出四万晶石交给柜员。

我一开始对这个做法很疑惑,于是就问她:“...为什么,老师?”

“等你以后用过玛娜视野就知道了。”

我当时并没有明白,就从她包里拿出了四颗五级晶石。

简单的一瞥中,我看到她包里分类得很整齐、其中六个钱袋里分类着晶石和约鲁,且闻到股香味。

随后我便将包还给她。

回去路上才得知,哈蒂并不能分清不同级晶石的颜色,虽然玛娜视野能够分辨形状,但过于缭乱的颜色会让人变成色盲。

八二年她们来蒙普勒西镇的路上,碰到要花钱的状况,若约鲁不够,则都是阿丽萨帮哈蒂数晶石。

我也问了哈蒂一句,既然分类了为什么会分不清,且约鲁会不够是什么原因。

哈蒂告诉我,晶石拿出来之后,若脑子里的计算一断,就很容易忘掉刚才分别拿出了几颗各级晶石。

且现在的交易中,晶石也变得更加主流,每个人在晶行的约鲁兑换额度并不多;且约鲁带不了多少。

“那老师独自外出工作的日子怎么办?”

“我会让阿丽萨先分好晶石,要是像今天这样——约鲁根本不够,若我还混淆了自己拿出的晶石,就听天由命吧。……徒儿,以后要不就跟阿丽萨一起,随为师走吧,之后若是阿丽萨回了家,为师一个人...有诸多不便。”她无奈地叹气了一声。

看来哈蒂并不习惯算数。

“那我爷爷该怎么办?”我笑着打趣。

“别看他那样,命还长着。跟你说,徒儿,魔脊愈发达,活的岁数愈长。”顿了一下,哈蒂又说,“可别告诉你爷爷为师这样说过。”

这话算是变相地在说:罗索菲阶位很高。

这事其实我隐约知道,只不过我并不关心他到底有多强。但是哈蒂这番话挑起了我的兴趣。

“老师知道爷爷处在哪个阶位吗?”

“依然是秘密喔。”

她一如既往地不告诉我。

我自己又琢磨了一下。

然而我想到了一个不太妙的点:如果魔脊越发达,活得越长;那反过来,岂不是魔脊越弱的人,活得越短?那我这样的...

...

进入车馆,我们便看到罗索菲正同车夫聊得开心,两个人各叼着烟杆吞云吐雾。

将租契交给车夫,互相简单吱会几句后,我们就朝旅馆回去。

“爷爷。”

“咋了呀?”

“以后要是我跟哈蒂老师走了,那行不?”

“尼尔怎么突然这样想了?”

我其实并不真的打算走,只是想要看看罗索菲的反应、并故意让哈蒂难堪。

“因为刚才哈蒂老师跟我说,魔——”

我未说完,右后方的高跟鞋声突然加快了两步,接着我的嘴便被一只手绕过脖子捂住。

“我是想带尼尔研学几年。”哈蒂说道。

但是罗索菲并未察觉,而在抬头看着星空思考。

...

一阵诡异的寒风吹过,我的心神似乎也跟着颤抖了一下。

...

——“嗯...哈蒂,那可要替我照顾好这小子。”

...

为什么会是这个回答...

这是什么意思…

是真的希望我跟着哈蒂去研学吗?

那为什么不能是他亲自带着我研学。

...

我转头看向哈蒂,她朝正前方沉默着,同样茫然。

“毕竟老头子我平常可忙得很啊,搞不好之后还会更忙,哪有时间管这小子,哈哈哈!”罗索菲突然又补充了一句。

“那就这样说定了,等以后尼尔要结婚了,我再把老师您叫过来。之后就不要再工作了,去尼尔那儿住着吧。”

我明白哈蒂说这话的意图——她并非只是在规划未来,同时也在试探罗索菲。

“哈哈哈,好嘞,尼尔会找啥样的女孩儿呢,真是期待呀...”

听他说完,我感觉不到一点轻松。我仍感到怪异。

我未再开口,哈蒂也未再开口,因为罗索菲最后那句话,已是答应了哈蒂要求的许诺。

后来哈蒂将话茬转到旅行的事上,我们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到旅店。

可在此之后,我心中仍犹如多了一块随时可能砸下的巨石,我只希望是我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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