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九 风会捎来远方的信(1 / 2)
985年夏末,阿克瑟雷尼郡。
那个夏天,奥利经常心不在焉。
我大概能明白他在想什么,要么是关于若芬娜之类的事,要么是自己是否通过郡考这件事。
他几乎每隔一两天就要往驿馆跑一下,估计在期待若芬娜的信、还有王国军的批复函,同时也为了把写给若芬娜的信寄出去。
其实这段时间的奥利有点让我嫌弃。
我反感的并不是他跟那女孩之间的你来我往,也不是他想去参军这件事。
而是这段日子,奥利的床总会散发出一股气味,会若有若无地弥漫在我们的房间。
我自是明白这气味缘何。
我就用“该打开门窗通通风了”、“奥利昨晚做了什么梦吗”、“吹南风的季节怎么会在房间里闻到茅厕的味道”…之类之类的话,来暗示他去洗床单。
这就很让人无奈,虽说他是我哥,且我们以前在这方面从不避讳,可这件事我就是接受不了。我并不是卡斯托狄亚教的信徒——他们严厉批判此事,我明确知道自己对此的反感是出自于我与奥利的亲属关系。
显然,奥利也不会挑明这事,不管他知不知道我已经注意到了。
他会很若无其事地,在我不在房间的时候,把床单换了。
这同时也让我有点难过,因为我的本能嫌弃、和奥利的故意避讳,使我感觉自己跟他之间不知何时有了一层薄薄的、无法戳破的壁障,而这层壁障的名字叫做——“私人空间”。
“意识到自己不想与奥利疏远”——这一点又让我有些肉麻,某本书上有个概念叫做“亲友羞涩”,就是用来形容这种:对于亲友与自己在身心方面的近距离感到矫情别扭的羞耻感。
于是当时的我强迫自己的脑袋不要想这件事——只要想到,就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事上。
说起来,在这事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的心理很不正常。
十四岁时,男孩子已会对异性有所幻想。各种意义上。
因为这件事,我推得奥利大概也一样,心里就平衡多了。
我和奥利当时曾简单分享过各自对女生的偏好。
那场聊天也是在木桩边上,只不过当时阿丽萨不在,估计又躲到哪里看小说去了。
奥利说他不想练剑,因为练了这么多年的剑技、体术和魔法,如今终于考完了郡考。所以在结果出来之前,他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我俩就把剑往旁边一扔,往那树桩上一靠,决定犯懒。
是我先开的口:“若芬娜有回你信吗?”
“有,怎么说呢,这个过程有那么一点曲折。”
“曲折?”
其实我并不看好奥利跟若芬娜,毕竟俩人很难再见面,相隔甚远的话,感情难以维系,也更容易有七七八八的矛盾,至少我是这样感觉的。
而且我觉得若芬娜会见到更多其他男生,不一定会钟情奥利一人。虽然我知道自己不应该把人往坏了想,但也不能否定这种可能。
“就是她给我寄信很方便,但是我给她寄信很麻烦。”
“我没有听懂。”
“他们在到处跑,这里唱完那里唱。我每次琢磨该把信寄到哪里的时候,都很头大。”
“若芬娜不会在信里告诉你之后的行程吗?比如大概几月几日到什么地方,这样子。”
“会,那就算她告诉了我,这事也很麻烦啊,我还是得去估计:从这寄信到那些地方要多久。万一寄晚了,那她岂不就看不到了…而且搞不好他们还会改变行程…”
话毕,他吊着眼仰天叹气。
“要不你写一千封信,寄到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这样就不麻烦了。搞不好你的若芬娜还会被感动得痛哭流涕,你说对吧,奥利哥哥~?”我阴阳怪气他。
奥利听到这句话,闭着嘴看向我、皱着眉眨了眨眼,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
“尼尔,你喜欢啥样的女孩子?”
“为什么问这个?”
“说一下嘛,你都知道我喜欢啥样的…我不知道你的,这不行。而且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会喜欢啥样的。”奥利咧嘴、期待地看着我。
“我不知道。”
“想象一下呗~比如,愿意跟什么样的女孩子结婚?”
结,婚。
这个词让我莫名的害怕。
“我不想结婚...”
“哈?”...“那就,简单想象一下?”
我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温柔的,脑袋聪明的,好看的。”
“除了第三点完全就是假的吧?”奥利怀疑我的说辞。“我数三秒,咱们一起说女孩子哪个部位最吸引自己?”
“好。”
我觉得自己这才理解了奥利的意思,他应该是想聊点癖好之类的。
“三。”
“二。”
“一。”
…
“胸。”——“眼睛!”
…
“假的吧?!”
我的羞耻心涌上心头,盯着奥利质问,我无法相信他会说出“眼睛!”这种深沉的答案。
“尼尔原来会先看这方面吗...”奥利揉起下巴作沉思状,他这样子让我更不好开口。
之后,我们就着这方面争了一下午,从脖子到脚。
...
...
某日中午,我跟罗索菲正在做饭,阿丽萨与哈蒂在整理她们的衣服、时不时在她们的房间与院子里的晾衣架间来回走动。
“咚咚咚”的踩踏声从门外的木梯传来。
我与罗索菲回头望去——是奥利。
他气喘吁吁、笑着,手里分别拿着两封信,一封已拆开的、一封未拆开的。
“被录取了!”
我很快明白他在说什么,但我不知道我该表现出什么样的反应。
“喔!”罗索菲立即放下汤勺,“拿给我看看,拿给我看看!”朝奥利走了过去。
“恭喜啊!奥利。”刚要走进房间的哈蒂闻声,揣着衣服走向俩人。
奥利将那张已取出的莎草纸递给罗索菲。哈蒂也想“看”,只不过罗索菲不给。
“哈哈!”罗索菲兴奋地笑了一声,“好小子,考到近卫军里去啦?”
“唉,可惜啊,骑士团没法直接考进去,只能先在近卫队委屈下咯,明珠蒙尘,明珠蒙尘呐~”
奥利摇着头,摊手、故作感叹状。
郡考的内容我不太清楚,约摸是对刃战、魔法还有王国忠诚教育的考察。
不过考进近卫军意味着什么我是明白的,这意味着奥利的成绩在我们郡前十。
如果只是成绩优异,则会被招入王国军,若是未被录取,则只能加入郡卫军。
我对学堂成绩没有什么概念,不过奥利优异如此,令我震惊,有一种“突然发现熟悉的某个人其实很厉害”的感觉。
“五年!我就要做到近卫军领!然后等统帅空出位置,近卫军我说了算!最后我被王储看上,直接调升骑士旗主!”
奥利一副信誓旦旦的表情,张开五指举过头顶,吹着牛。
“哈哈哈!好好好!等你小子被那两位公主看上,我们弗里乌斯家也成贵族了!”
罗索菲不知道若芬娜的事,接着奥利的大话说。
哈蒂忍俊不禁,趁此时拿过了那张批复函,“阿丽萨,出来看——,你奥利哥哥要去王都当卫兵了——。”
“…呃,这个倒是…”奥利听到罗索菲的话,挠着脸看向一边,接着他急着反驳哈蒂:“什么卫兵啊!是军领,军领!”。
“噢对了,这封信是阿丽…”
阿丽萨此时正好跑了出来,“恭喜奥利哥哥!!”然后把哈蒂手里的批复函要了过去,“哇——”地端详。
“嘿嘿,谢谢阿丽萨。”奥利想要收回一点笑容,但是嘴闭上了也控制不住。
“这封信是你的喔,阿丽萨。”奥利把那封没拆开的信递到阿丽萨面前。
阿丽萨一手接过信封,一手把批复函还给了奥利,看了一眼信封,就拿着它跑进房间里。
我此时一直在不断回头看着他们,并关注着锅里的肉汤。
奥利果不其然走了过来,哈蒂跟罗索菲则聊了起来。
奥利把手搭在我肩膀上,看着锅里的菜。我仍在控制着汤勺、注意火候。
我一边放入调料,一边抬了几下头看他。我被他逗出鼻笑——他仍保持着想要收回笑容却收不住的表情。
“厉害啊你。”
“那~肯定。”
“进去后是什么军衔?”
“新兵呗,礼训一年、闭训一年,之后不知道会被分到哪个团。”
“啥意思呢?”我饶有兴趣地问他,看了他一眼。
“就是说,你以后来找你哥,你哥我可能在巡逻、可能站在城墙上边、或是王城外边。搞不好你在街上看到的那队——脑袋上插鸟毛的仪仗队,你哥我就在里边。”
他一边讲一边做手势,我忍不住咧开嘴笑。
“那坏了,我还想着等大公主把你娶了,你把我介绍给二公主嘞。”
奥利笑眯着眼,用拿着批复函的手指着墙壁——王都的方向说:“没问题,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她俩必来娶我俩!等以后你就是尼尔·弗里乌斯伯爵。”
…
“哈哈哈哈哈——”
短暂的沉默后,我跟他都忍不住大笑。
“什么时候去?坐马车要多久?”
王都离阿克瑟雷尼郡大概一万六千千玛,这是地图上的直线距离,实际要走的路更长。
“算了下,大概要半年。不急,明年六月才开始正式报道,去早了浪费钱。”
“到时候那半年,你跟若芬娜都在旅行,岂不是更难写信了。”
我将锅里的山草肉杂汤舀入大汤碗内,端到已放着一荤一素、一大碗酱面和水果的木桌上。
“那的确,我得趁着动身之前多给她写几封…不过忍过那半年之后就方便了,有了部队身份,就能传翼信了。”
翼信,即是翼族信使提供的邮驿服务,因为翼族人并不多,基本只有贵族、军队可以使用这种传信方式,平民要使用,则要面临极高昂的价格。
“说得倒也是。”
我这句话刚说完,右后方的房间里,便突然传来了阿丽萨的大哭声。
罗索菲和哈蒂停下聊天,往那房间走去,想去确认阿丽萨的状况。
“砰”的一声,阿丽萨打开门,“呜哇”地哭着,小臂捂着眼睛,无视俩人跑了出去。
她的手里拿着一张白色的信纸。
…
“应该不是因为我吧…?”奥利还没反应过来。
“是那封信。”回应完奥利,我卸下围裙,对懵在房间门口的两人说:“你们先吃,我去把她带回来。”
…
不用想我也知道她会跑到哪里,于是我往溪边走去...
会与阿丽萨有信件往来的,大概只有她的家人,除此之外我想不到还会有谁。
我很少见她写信,但这年,邮差隔一两个月就会送来给阿丽萨的信。
因为担心跟着哈蒂的她会想家、会想到难过,所以我从不去问她、或是提起她家那边的事。
我在林间的草地上走着,周围是鸟叫虫鸣,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流水声。
我推测,可能是阿丽萨的家里出了什么事、发生了什么变故之类的、也可能是吵架。
亲友离世、珍视的人患病、跟家人在信里吵了起来,这些情景在我脑海里浮现。
熟悉的溪流出现在我视野内的那边。
阿丽萨蹲在溪旁,背对着我这边,看她的动作,应该仍在读那封信、并时不时擦眼泪。
我没有立刻走过去,而是站在稍远处看着她——我不希望自己打扰到她的情绪宣泄。
...
等了十几分钟后,阿丽萨将信收入口袋,回了下头、看到了我一眼。
于是我向她走去,在她旁边蹲下。她已经没在哭了,可能也是因为我来了,她在试图强忍住啜泣。
我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阿丽萨未曾像今天哭得这么凶,被哈蒂凶了或是摔跤疼到了,也只是哭个几分钟就结束了。
她没看我,不太想让我看到她的眼睛。
“出什么事了?”我试探性地问她。
“没有...”她的腔调有些颤抖。
“说出来会更好受些的,阿丽萨。”
“我不想说!别问我!”阿丽萨突然对我大声,“没有事...”接着又收小声音。
这是她第一次对我撒气,我有些愣住、不知所措。
...
沉默了一会儿后。
“那也可以,哥哥在这里陪你。”我怕她刚哭完,又蹲在这个没有树荫的地方被太阳晒,会头晕:“κρύο·πνεύματος。”
我未灌入多少玛娜,只是让周围的气温稍降。
“对不起,尼尔哥哥...”她大概为刚才的大声有些愧疚。
“没事的。”
空气再次安静了几分钟,溪流浮光鳞闪...
...
“饿不饿?你出来的时候饭已经做好了喔。”我再次开口。
她摇了摇头,眼角已经红肿,表情还是很难过。
“腿是不是也快蹲麻了?阿丽萨,吃饱饭,心里酸沉的感觉就会消失很多喔。”
她听完却又哭了起来。
但我很快明白,这是因为她感到自己的委屈被共鸣。
我用空闲的右手抚了抚她那头金发。
“跟哥哥去吃饭,下午我们再来这里,待在这里会让人心情舒畅些,是不是?”
她点了点头,随即与我一同站起。
我带着她回到家里,加入了尚未开动的三人。
罗索菲和奥利试着哄她,用可爱或是轻松的语调哄她,哈蒂则是轻抚她的肩膀、揉揉她的脖颈。
午饭之后,我与奥利收洗完餐具,我便带着她又回到了溪边。
她盘坐在木桩旁、看着溪流发呆,我则靠坐于木桩、持续用微量的玛娜控制周遭气温。
风息草动,虫鸣流水,我与她未相顾也无言,一下午的时间安静流逝。
...
...
这之后,时间过了两个月。
那两个月,罗索菲很奇怪,常坐在门边的椅子抽烟,或是待在房间里。
他常陷入思考、烟瘾也大,但以前没有这么频繁过。
尤其是在某次工作回来后,他一进门又是一脸“终于到家的表情”、拿着小手提箱、伸懒腰。
——可我的目光透过窗户,捕捉到了他进门前的忧心忡忡。
这让人觉得反常,我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
也就是在那个周六的傍晚,罗索菲突然把我们叫到桌前。
他轻锤了下桌子,说:
“我决定,下个星期,咱们家,去踏秋!!”
“好嘞!”奥利第一个回应。
哈蒂则长长地“嗯~”了一声,表示她的赞同。
我注意到哈蒂身旁,阿丽萨的微笑有些僵硬。
“阿丽萨想不想去呀~?”罗索菲用温和的语调问阿丽萨。
“...想的。”话毕,阿丽萨笑得自然了一些。
我自然赞同,因为我们家几乎没有专门匀出时间一起旅游过,这对我跟奥利来说很新奇。
简单的闲聊之后,我们就作了一些简单的规划。
...
第二天,哈蒂就开始收拾需要带上的衣物和用品。奥利说不用这么着急、也不用准备得这么繁杂,但是哈蒂没理会他。
罗索菲说这次还是要坐几日龙蜥车,不过这次他会去租一个车厢。
我第一反应是他想要省钱,但在他说终点是格伦斯滩的时候,我就改变了推测。
——格伦斯滩在蒙普勒西镇正南方、大陆边缘,离我们约一千两百千码,如果坐只马车,来回就要二十一、二天,这太漫长了。
我们的路线直接从镇里出发,经过珂兰格尔镇、帕克斯露西丝城,再从露西丝城前往格伦斯滩。
蒙普勒西与珂兰格尔、珂兰格尔与露西丝城之间的路程,我们换乘龙蜥——龙蜥没法几天连轴跑。
露西丝城与格伦斯滩之间的路程,我们则打算在露西丝城内租两匹马来拉车——总不可能让车夫跟我们一路、然后让他待在郊外等我们玩几天。
这趟旅途,来回花在路上的时间有十二天;不过毕竟是旅行,过程也很重要。
我现在会去想为什么当时罗索菲突然提出家庭旅行。
可能那时他想的是:奥利去往王都之后,我们大概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而等到我们三再团聚时,阿丽萨和哈蒂可能已不知道去了哪里;恰好自己与哈蒂这段时间也有空闲,且奥利也正好毕业,不如就一家人好好玩一趟。
罗索菲想要留下回忆。
...
出发前的晚上,我准备了我们第二日的早餐和午餐。剩余路程的食物,则分别在之后的城镇里准备,不然会不新鲜的,面包和酱料倒是直接装入了箱子里。
我与奥利将衣服整理好,裹上油纸、以免沾脏,将它们塞入了箱子。
门外客厅里,哈蒂在打扫房子,我不明白她为何不等回来之后再打扫,她说“要是放它在这里脏,在路上想到这一点,我会心里不舒服”。
...
那日晚上忙到睡前,我和奥利都没怎么说话。
我当时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现在想起当时的情景,我不喜欢动嘴、是正常的,而奥利不太正常。
像这种时候他应该会很多话,躺到了床上都会不断冒出话来,跟我扯东扯西。
而那晚,奥利只是侧躺在床上,面对着墙壁那边,他多半并没有睡着,因为当时没有呼噜。
不过那时我并没有多想,而是直接睡着了。
...
出发当天上午,罗索菲让车夫将车停在院门口,我们则将三个箱子搬上车厢后部、并绑好。
罗索菲的箱子不如哈蒂的那么大,却奇重。
锁上门窗之后,我们就坐进了车内,朝珂兰格尔驶去。
前两段路程,还是比较枯燥乏味的,我们在珂兰格尔安顿了一晚,简单买了些食物、换租了一对龙蜥与车夫,就继续上路。
这两天,车厢内气氛很糟,后面一天还在下雨。
哈蒂很不喜欢龙蜥车,因为龙蜥车坐起来实在不太优雅,即使有车厢。
她一路上都在无奈地鼻叹,并在颠簸中努力保持坐姿的稳定。她说此前她从来只坐马车,或是直接骑马。
阿丽萨也一言不发,趴在窗户边一直看着窗外,即使身子几乎要被震到空中、或是脑袋不小心磕了一下,她也没什么反应,只是盯着外面重复的树。
那封信到来后的两个月,阿丽萨常这样想着什么,偶尔会抹一抹眼睛——流了几滴眼泪。
我不好开口再去问她,因为对她家那个整体来说,我应当算是外人;且之前阿丽萨也明确表示了不想要说出来。
此时最好的做法就是等她安顿好自己的心,我该做的就是不要让她觉得孤单。
但我还是会担心她。
奥利则全程昏昏沉沉,尤其是与其他行车会车时,龙蜥突然摆弯,会把他晃得快要吐出来...我们都对此无能为力。
没人陪罗索菲聊天,罗索菲的表情就一直有点难堪。现在想想,我当时应该接他几句话的。
...
第三日我们没有急匆匆地继续行进,因为我们前一日晚到达的露西丝城还是挺可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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