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欺人太甚(2 / 2)

他双臂一使劲就挣脱开来,回身一脚把徐妈妈踹翻在地,抄起菜刀,追了出去。

小福寿跑得踉踉跄跄,一步不慎摔在了地上。这时胡二正好赶了上来。

他见小福寿摔倒在地,面露狰狞笑容,几步上前,举刀便砍了下来。

楼上的李暄刚到窗口就看到这一幕,他大吼一声,上身往前一倾竟是从二楼摔了下去。

小福寿目不能视,浑身剧痛哪还有反抗之力,那菜刀马上就要落在他的头上。

刹那间,一只脚直直地落在胡二后背,把他踹了出去。胡二从地上爬起来,回头一看却是那少年陈水生。

他哇哇大叫,像一条疯狗,举刀再次冲了回来。

他也不顾那陈水生,就是铁了心要把小福寿至于死地。

他使出浑身力气又是一刀朝着小福寿劈下,眼看这一刀就要劈到小福寿的面门,陈水生抬手一挡,那刀便重重砍在了他的小臂上。

一时间鲜血喷涌。

陈水生顾不得疼痛,推开胡二,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把小福寿拉起来,转身把他背在身上,向远处跑去。

胡二见他跑了,抬脚便追,哪知那平时不声不响只知道埋头干活儿的小子竟然脚力不凡,身后背着一个人还跑得如此之快。

他顺着血迹连着追了两条街,便听见后面喊声不断,回头一看却是那徐妈妈带着几个人朝他逼了过来。

城北的一处破旧茅屋里,小福寿从昏迷中醒来,只感觉眼睛还是火烧火燎的疼,但他还是硬生生地睁开了双眼。

面前的黄土墙在他眼中渐渐清晰。小福寿不由得叹息一声,心说,幸好我还没瞎。不然这不是变成一个老瘸子,带着一个小瞎子。

他看见自己正躺在一张草席上,身上盖了个打满补丁的破被子。

正在这时,房间的门开了,那个叫陈水生的少年走了进来,小福寿吃了一惊,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他便明白了,那个泼油到他脸上,背着他逃走的人,一定就是眼前这个人。他忙翻身下床,说道:“多谢兄长救命之恩。”

陈水生没回答他,只是淡淡地说:“既然醒了就滚吧,我还要睡觉。”

小福寿见他手臂上缠着一块破布,那布已经被血染的乌黑,中间还有鲜血渗出,忙问道:“你受伤了,不要紧吧?”

“死不了,你不要废话了,从哪来的回哪去,只要不再去那楼子,便随你。”陈水生依旧是那般冷漠,好像对小福寿很是厌烦。

“水生兄,我是不是连累了你,这下你也没了活计。”小福寿心里很是内疚。

陈水生面色不悦道:“谁让你和我称兄道弟的,你走是不走!”

那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令小福寿无话可说,他看到外面已经一片漆黑,心里更是担心师父。

无奈,他只得说道:“那水……你的恩情我来日定当报答,如此我便走了。”

“什么恩情,我不用你报,你就当没见过我便是,快滚吧!”

说罢,陈水生便自顾自地走开了,再也没看小福寿一眼。

小福寿摇了摇头,他看看陈水生,向他深深一礼,便推门走了出去。

一出门他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辨明了方向,撒开腿就朝客栈跑去。

等他回到客栈,发现大门已经锁上了,他连拍几下。

“开门啊,掌柜,快开门。”

“谁啊,催命啊!”守夜的伙计,气急败坏的走过来,给他打开了门。

小福寿见门开了,二话不说便冲上楼去,推开房门,走到榻前一看,竟是空无一人。

他的心瞬间一沉。

李暄见到小福寿被人追砍,一着急便从楼上跌了下来。

客栈的掌柜听见声音,忙跑出来看,这一看不禁让他连呼晦气。这要是在他门前死了人,生意便要受影响。

他忙把李暄扶起来,见李暄还睁着眼睛,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李暄却不要他搀扶。他一把甩开客栈掌柜,自己却又摔在了地上。

可他哪还管得了那许多,只是挣扎着朝着小福寿离开的方向死命地朝前爬去。

客栈掌柜还要上前搀扶,李暄回头瞪了他一眼,喝道:“滚开!”

掌柜这才看到他双目赤红,满脸狰狞,好似厉鬼,吓得他赶忙退后了一步。

李暄一点点地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向前走,消失在街道尽头。。

走了半里路,他便再也站不起来了,于是他又开始爬,路边玩耍的孩子看到他,便停下来看他。

他抓着孩子的脚便问:“你见过一个十来岁的胖孩子吗,他大概这么高,有这么高!”

他用一只手拄着地,身体尽量抬起,另一只手努力地向上够,比划着小福寿的身高。

孩子一下就哭了起来。孩子家的大人听见声音赶来,一把将孩子抢过来,一脚就把李暄踹得在地上打了个滚儿,嘴里念叨着:“死疯子,滚远点。”

李暄就像没感觉一样,只是问道:“你可看见过一个十来岁的胖孩子吗?”

那孩子的父亲自然不会再理他,他见那人不说话,就自顾自地向前爬。

待他再看见人,就又爬过去,抓着人问:“你见过一个十来岁的胖孩子吗?”

他就这样,从昏黄的夕阳下爬到了沉寂的黑夜里。

他身上的衣服很快就变得残破不堪,膝盖处流下的血,在黄土地上留下两条错乱乌黑的痕迹。

终于,他爬不动了,只能停下来,大口地喘气。

忽然一只泥泞的脚踩到了他的头上,他还不及躲闪,那只脚就猛地加力把他的脸重重地踩在地上。

“哪里来的愣子,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老子让你在这睡了吗!”一个衣不蔽体,浑身乌漆嘛黑的乞丐,踩着李暄的头喝道。

李暄双手用力地撑着地,想挣脱出来,可是他完全做不到。

那个乞丐可能永远想不到,在他悲惨的生命中,他竟有一次,可以用他那肮脏的脚板将一个人间的至强者踩在脚下。

李暄被他踩住,泥土和恶臭钻进他的口鼻,呛得他咳嗽连连,泪水也合着血流下。

他哭了,但并非是因为屈辱,他只是担心他的小福寿。

他很怕,他怕他就要死在这,可是他还没有找到他的小福寿啊。

于是,他开始断断续续地求饶:“好汉……求你放过,我马上就走!”

“哈哈哈,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被我踩的,我哪能轻易放你走。”

“咦,看你这衣衫,是棉布吗!”那乞丐弯腰从李暄身上扯下一块布料,仔细地看着。

当他意识到这布和他那天在布匹店的马车上偷偷摸了一把的布料一模一样的时候,他踩得更加使狠厉了。

“这就是棉布吧,看来你曾经是个有钱人啊!哈哈哈,你们也有今天,妈的,那天就是因为老子摸了一把这个布就差点被打死,可老子今天却把你们踩在脚下了,哈哈……”

他张牙舞爪地狂笑,可他的笑声才刚发出来,便被一拳连着他的牙齿一起打到了肚子里。

小福寿一拳把那疯乞丐打飞了出去。他猛地跪在师父身前,把师父的脸抱在自己怀里,小心地拂去师父脸上的泥土。

李暄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向外涌,于是小福寿就怎么也擦不干净他脸上的土,他越擦师父的脸就越花。

终于,他一头扎进师父的怀里,撕心裂肺地哭嚎了起来。

李暄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他的小福寿紧紧抱住,口中喃喃地说:“福寿不要怕,师父在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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