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华西医馆(2 / 2)

“如此,你们便先回吧。”

傅恒到最后也没敢再多说一句,只能弓着身子和宁沁一起退了下去。

傅太后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不禁又摇了摇头,一声叹息。

年关已过,时至初春,西南一代,散漫的寒风中依然夹带几点零落的雪花。

一辆吱吱悠悠快要散架的破马车驶进了西南之中心,天府之国,成都城。

路上行人纷纷侧目。因为拉着这破车的既不是马,也不是牛,却是一个身穿破旧羊皮袄的小胖子。

没错,是小福寿自己拉着这辆两厢马车一路走到了这里。那赶车的马哪里能走这么远的路。小福寿趁它还算健康,早早把它卖了,换成自己的口粮。那马儿也算有福了,它以后无论干什么活计,总比拉着这车跋山涉水要强。

小福寿自从变得力大无穷,那饭量也跟着蹭蹭地上涨。想想也是,马力大了,肯定耗油。带的盘缠全进了他的肚子,这拉车的活计也只能由他亲自操持了。只是若要细算,这种操作性价比不高,他吃的可比马多。

拉车的小胖子回头朝车里说道:“师父,托您的福嘞,咱这一路真是见识了大康的大好河山!好在现在算是到了。”

“福寿啊,你要知道,路痴可是强者的标签!”躺在车里的李暄挤眉弄眼道。心说当年要不是老子走错了路,可捡不到你这胖娃。

“好咧师父,回头我就给你找三把刀去!”

说者无心。

李暄乐呵呵地陪孩子玩梗,可他心里哪里高兴得起来。莫说拿三把刀,他现在连屁股都擦不得。

他抬了抬浑身上下唯一能动的脖子,看看了看自己被李福寿里三层外三层包得严严实实的身体。心里哪还有一丝生念。

从没听说有混得像他这么惨的穿越者,如今还要拖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有多少次他都在想,自己就这么死了算了。小福寿学了自己的一身本领,脑子也灵活,这一路下来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少了他这个拖油瓶,这辈子过得不知道要有多好,何至于在这里给他把屎把尿。

可是他做不到啊。他现在全身上下只有脖子上面能动,谁都知道,咬舌自尽那是九十年代电视剧里的鬼话。

咬掉自己的舌头一下子死不了,除非咬了舌头没人管,正好这时候又赶上血小板离家出走了。这样等血流干了人才会死。

现在这孩子天天围在自己身边,咬了舌头还不够他擦血洗铺盖的了。

当初要是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但是现在他放不下啊。

他没法想象这孩子离了自己会是什么样,会有多伤心,会有多难过,他不敢去想象,哪怕尝试去想象一丁点那种痛苦。

原来我拖累他还是一心一意为他好咧。李暄不由得自嘲的一笑。

终究还是舍不得啊,啥不得!

李暄在一番纠结到拧巴的胡思乱想中再度昏睡了过去。

成都城果然名不虚传,不是那西北边陲之地可比的。自打他们进城以来,一路上真是熙熙攘攘,车水马龙。

待他们走到城中颇为热闹喧杂的地段,小福寿从车上跳下来,找了一个面相和善的老人问道:“老爷爷,你可知道这华西医馆怎么走啊?”

他一说话就是一口标准的郫邑方言,这是他上个月才学的,为的自然是隐藏身份。他们在郫邑前前后后也就停留了半个月,小福寿的口音和当地人哪有什么区别。

这就是他师父总说的,咱家孩子脑袋虽大,却也不是灌了肥油的,聪明的很。

老人看到面前这孩子圆溜溜笑眯眯的,甚是顺眼,心里都跟着舒服,他说道:“这你可问对了,既是求医,自然要来我们成都的华西医馆,这整个益州就没有不知道我们华西医馆的,你只需啊,沿着这条路往下走……”

小福寿一路上都在寻医问药,给师父治病,这华西医馆他早就打听好了,据说这医馆的伍华西一手针灸绝技,神乎其神,最是对师父的病症,这也是小福寿要来成都的原因,若是能把师父治好,他们今后也就自然在这成都落脚了。

要不然,他就拉着师父继续求医问药,自是要把老头子治好才行。

他按着老人指的路,很快就来到一座颇为气派的二层小楼前。

小楼门前挂着牌匾,上书“华西医馆”。这四个字笔风酋劲,颇为不俗。

现在天才蒙蒙亮,是以医馆外面还没有什么人,小福寿走了进去,便看见一个四十来岁,又高又瘦的坐堂医。

小福寿上前施礼,说道:“先生安好,小子乃郫邑人士,前些时日家父于耕作中便突然倒地不起,如今只能瘫痪在床。小子特带家父前来求医。此时家父就在门外马车之中。”

那坐堂医听他说完,便随他走了出去。看见小福寿的破烂马车,他便眉头一皱,只是也没多说什么。

他提了几个问题,又拿起李暄的手为他把脉。不同于寻常大夫的是,这伍华西诊脉时,却还摇头晃脑的朝着李暄的身上打量。

看得小福寿一时不解。但这毕竟是声名远播的名医,他哪会放肆。在自己不熟悉的领域上不要随便质疑专业人士,这样很容易被打脸。这是师父好早之前就和他说的。人要有批判精神,同时人也要充实自己。

时间缓缓流过,他却一言不发,只是表情愈发严肃。小福寿看到他这副样子,心里面更是忐忑不安。

那大夫放下李暄手臂,微微摇头转身走回堂内。

小福寿看了看师父,师父只是微微一笑,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

小福寿也顾不得许多,连忙跟着大夫回到堂内。

那大夫回到堂内,重新又坐了下来,说道:“令尊这伤恐怕并不似你所说,是劳作中突发。”

小福寿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惊骇莫名,他只得说道:“不敢再欺瞒先生,家父的病却不是劳作所致,而是练武练岔了气,突然便全身瘫痪,无法行动了。”

那大夫说道:“罢了,我也不与你深究这伤是从何而来,既来到我这医馆,那便是客。”

小福寿听他这么说,不禁松了口气。可医者讲究救死扶伤,悬壶济世,到是这医者把病人称作客人的说法,他到是头一次听说。

那大夫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李福寿,又说道:“但是他受伤极重,经脉尽断,且不说能不能治好,若要治疗便要耗费我极大心力,虽说医者仁心,但我这医馆却也不是善堂……”

小福寿听他如此说,连忙解开皮袄,里衣,从一个贴着身子的布包里拿出几块碎银子,捧在手中说:“先生,当下我便只有这么多银子了,先生可否先为我爹诊治,我回头便去找工,定可将诊金凑齐。”

那大夫瞥了一眼小福寿手中可怜巴巴的几块碎银,正要说话,突然他目光便向小福寿身后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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