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赶尽杀绝(2 / 2)

李福寿已经无法再前行,只能把车停在一座避风的沙丘后面。

他爬进车厢,躺在师父旁边,朔风将凄厉的狼嚎吹进了他的耳朵,让他有些紧张。

他有一身好武艺,之前也杀了很多人,可他毕竟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

这些年他跟着师父也走过凉州不少地方,但他从未感觉害怕过,即使那个时候他不知道师父会武功,可是师父只要在他身边他便从未考虑过什么安全不安全。

现在师父已经不能再保护他了,他怕的也许不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狼嚎和冰冷刺骨的寒风,他怕的是孤独。

他不自觉的又向师父靠了靠,可师父动也不动,冰冷的手没有任何反应。

这让小福寿更为不安,他想着要去给师父烧些热水喝,让他暖和暖和。

他刚探出车厢,就看见一点亮光朝着自己越来越近,这令他不由心头一紧。

他连忙跳下来,抽出他的小刀,护在马车前面。

火光在他面前停下,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响起:“小崽子,这回你再跑啊,老子看你还能跑到哪去!”

火光映照下,小福寿见这人豹头环眼,可不就是那日在店里闹事的盗墓贼么。

李福寿顿时明白了,师父说的没错,终究还是石原和吴大钊。

那盗墓贼自打看见李福寿那一刻起,曾经的种种羞辱就开始在脑子徘徊不去,只恨得他一股邪火从会阴就直冲百会。

他大喊一声“小贱种,拿狗命来”,便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挥刀就朝李福寿砍去。

李福寿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又岂会惧怕一个盗墓贼。

他握紧手中的牛耳尖刀,只待那大汉进入他的攻击范围,他便一刀挥出,至于那大汉用了什么招式,这根本就不在李福寿的考虑范围之内,因为敌人的刀,太慢。

那盗墓贼冲了过来,只差一步就要到李福寿面前,李福寿反手握刀,眼看就要递出。盗墓贼的脚步却戛然而止,紧接着一个懒驴打滚就向一旁闪去。

李福寿一刀未中,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从心头升起,他心头一紧,瞳孔变大,下意识就要躲避。他反应不可谓不迅速,可终究还是晚了。

一道寒光于黑暗中乍现,转瞬间就砸到他胸口,他只感觉自己被一股大力撞飞。

李福寿被这巨力带着砸进沙里,躺在地上便一动不动了。

一个魁梧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郁久保走向前,踢了一脚地上的李福寿,哼了一声,便冲着远处喊道:“你等可莫要觉得容易就赖账,别逼着老子把这点力气用在你们身上。”

“自是不会。只请壮士莫要大意,攻城弩也不见得能射死那小子。”黑暗中一个声音传来。

郁久保啐了一口,又看了眼地上的小福寿:“小崽子细皮白肉,只是太肥,炖着太腻,烤了定然过瘾。”

说着他绕过李福寿来到车前,掀开布帘往车内瞧去:“果然是个老残废,今天老子就送你们齐上路。”

他伸手就像李暄抓去,说时迟那是快,那只手走了一半,砰的一声,他就被一个圆滚滚的身体撞了出去。

李福寿站在马车前,前襟都被震碎,露出里面的链子甲。那是李暄准备带他逃跑时,趁他晕倒时为他穿上的。还是师父那时多的一个念头,在此处救了小福寿一命。

郁保久一个翻身从地上弹起来,他大喝一声:“小崽子好硬的命!”

他暴起身形,凌空一拳就向李福寿砸来。

李福寿凌然不惧,也挥出一拳,向那肮脏的汉子砸去。

一大一小两个拳头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闷响,震得几个盗墓贼耳朵发酸。

李福寿向后退了两步,借着车辕稳住身形,那郁保久却倒飞了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上。

郁久保挣扎着坐起,再看自己手臂已经扭曲变形。

没想到,一个照面就被人废了一只手,他又惊有怒,从地上爬起来,好像一头受惊的野兽,一声狂吼,再度攻了上来。

李福寿二话不说,再次挥拳。

又是一声闷响,只是这次飞出去的确是李福寿。他整个人倒飞而去,撞碎了车辕。一匹马挣脱缰绳,向远处跑去。

李福寿挣扎着爬起,心中也是惊骇万分,暗道这人的力气怎么突然变大了这么多!

李福寿只觉的自己浑身无力,举起颤抖的手,突然他发现自己的手上似有似无地多了些细小的皱纹。

郁久保断不会给李福寿惊奇亦或是思考的时间,他朝前跨了两步便又来到李福寿的面前,用剩下的手臂就是一通猛砸。

硕大的拳头不间断地落在李福寿的身上,无助的少年好像冰雹下的小树,血色的落叶四处飘落,曾经笔直的躯干眼看就要弯折。

当郁久保喘着粗气停下时,地上的小福寿已经浑身染血缩成一团,在吸饱了血的,红色的砂砾上抽搐。

勉强睁开眼,在他视线可及的范围内,他发现那匹没有跑掉的马已经卧倒在地,没有了生息。

他收回目光,再看自己的手,好似枯枝,皮包着骨头,松松垮垮,满是皱纹,指甲黄黑。他不明所以,心脏猛然一抽,浑身恶寒,如坠冰窟。

李福寿陷入绝境,没有力气反抗,没有一丝生的希望,好似鱼肉,任人宰割。那种压迫感,令他感到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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