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恩将仇报(1 / 2)

隆威县衙,后堂之中,县令石原坐于主位,眉头微皱,正在凝神思索。

他旁边的客位上坐的是那边军校尉吴大钊。

这人坐在那里,不住地抖腿,似是有些不安。他见石原久久不语,面色更显焦躁。

石原见他那慌乱的样子,摇摇头说道:“平一,你莫要惊慌,此事也并非无解。你且听我一言。若有何不妥之处,还请平一莫怪。”

平一是吴大钊表字,他听石县令有主意了,顿时表情一松。

“敬宗兄,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什么怪不怪,如今这事情捅破天了,兄弟我乃一介粗人,哪有什么主意,还要仰仗兄长啊,兄长若有妙计还请快快说来。”

“那如此石某就说了,那赵宪忠虽是一代宗师,可杀了他的是谁啊?你也听他们说了,那李暄偷了冠军侯破阵刀的刀谱,个人伟力可以称得上是天下第一,那宗师间的比斗,哪是我等凡人能插手的?”

他见吴大钊要说什么,又伸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他继续道:“他既已死了,那便是死无对证,他死在哪,何时死了,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如今那李暄生死不明,我们取了他的人头,呈到宫里。到时我们只消说,咱们协助赵宪忠杀了何尊武后,他已经离开了隆威。”

“他在半途被大贼李暄盯上,那李暄也想要那东西于是出手抢夺,赵宪忠不敌,还向我等求援。”

“我等接到传讯,立即出兵营救赵宪忠,只可惜我们到时赵宪忠已死在李暄刀下,于是我等率兵诛围堵李暄。”

“那李暄武艺高绝,我等甘冒奇险,九死一生,终于将他诛杀。平一,这件事的关键就在于那大贼李暄的人头和赵宪忠要的那物事。”

“有了这两件东西,到时我们只需上个折子,请失察之罪,上面最多判个功过相抵,定不会重罚。”

吴大钊听他这样说,便有些为难:“敬宗兄,可那李厨……李暄以身阻炮,救了多少兵士……”

“军中最讲忠义。刚刚那场面敬宗兄也看到了,数百将士要护送那孩子回家,你我当时若是多说一句,怕是都要引起哗变。这若是让手下将士知道了我要杀他师徒二人,他们岂会听令!”

“平一,你可是忘了司隶台的那帮人。如今在赵宪忠身上没有找到那物事,定是被那李暄夺了回去。他们现在不敢去找,只是惧怕那李暄罢了。咱们只需跟他们说李暄已死,他们自然便要回去寻那物事。”

“到时候就可顺便把这事替咱们办了。你再和手下将士说那李暄和他徒弟又被这群鹰犬所害,你誓要替恩人报仇,届时你率兵把他们一窝杀了,即可斩草除根,又可得将士爱戴,这便是一举两得啊!”

“这……这全杀光了,上面可会相信啊。”吴大钊心里仍是没底。

“平一,这件事报上去,上面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隆威乃边关重地,直面西域。这里不似关中,民心不稳,战事频发,不宜轻易更换地方官员,更别说你这边军守将。如今朝廷已然丢了一位宗师,到时再失了你我二人,若是在边关引出什么动荡,岂不是得不偿失。”

“对于朝堂上的大人来说,什么事都比不得一个安稳。而你更是郡守大人的族侄,你只需再传信于郡守,请他作保,于朝中活动一番,到时咱们有书册,有凶手,有你手下兵士支持,事已至此,上面还能如何?”

他见吴大钊还在犹豫,便说道:“平一,你们吴家为国戍边十数年,你的前途何其广大!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小恩小义又何足道哉,大丈夫切不可做儿女态啊!”

在他连番劝说之下,吴大钊终是下定了决心,他起身抱拳,决然道:“敬宗兄所言甚是,如今我等已是一损俱损,咱们就这么办。”

他这话说得铿锵,但话里威胁的意思,石原又怎会听不出来。那意思就是,你出主意,我办事,到时候你若是背着我再耍什么花招,别怪我吴某人鱼死网破。

石原微微眯眼,也站起身,拱手道:“平一尽可放心,你若依计行事,定可保我二人安然无恙!”

小福寿抱着李暄一步一步地向着家的方向走去,只是他身形太矮,走的就显得有些艰难,师父的脚也只能拖在地上,带出一路浅浅的痕迹。

他行尸走肉般从城门口回到家里,残破的客栈里早已空无一人。

他看见街边转角处有道身影一闪而逝,他看得很清楚,那是抱着小狗子的王大娘。但他只当没有看见,他现在没有心思想别的。

在城门口,,当他终于再次摸到了师父的脉搏的时候,整个人好像从深渊里被提上来一样。

可是直到现在,师父的脉搏还是时有时无,这让他的心又悬了起来,始终无法放下。

小福寿把李暄安置在榻上,烧了一壶水,准备为他擦拭身体。

他解开师父的上衣,便又看见那布包。

小福寿木然的将玉匣扔在一边,继续帮师父擦拭身上的血迹。

他想到师父如今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自己。都是因为自己多管闲事,都是因为自己把这东西带了回来。

于是他开始低声啜泣起来,痛苦和悲伤再难压抑,终归是撕心裂肺的惨嚎起来。忽然他猛地站起来,抓起那盒子就要扔进火炉里。

而就在此时,他感到屋里突然暗了一下,那是有人在窗口走过,遮住了阳光。他不急多想,只能又快速地把东西踹进怀里。

房间的门被人轻轻的推开,一个绣衣武士缓缓地走了进来,他先向左看了一眼,刚要转头向右,一把牛耳尖刀就悄无声息地划过了他的下颌。

经过了这一系列变故的小福寿,好像眨眼间变了一个人。

本来他的内心中,是一个充满阳光的世界,就算偶有风雨,也有师父为他挡风遮雨。

如今师父倒下了,小福寿心中的那净瓷般明澈的天空好像裂开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空洞,巨大的陨石,拖着滚滚黑烟,从天而降,将他那满是鲜花绿草的大地砸得支离破碎。

于是他对这世界便多了一丝冷漠。

他一步迈出去,便看见几个绣衣武士站在外面。

他一露头,弩箭便暴雨般泼洒而来。

李福寿却怡然不惧,他一步跃到空中,同时还顺手捞了一只弩箭,反手一甩,嗖的一声,对面就有一个人应声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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