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真的英雄(2 / 2)

“冠军侯破阵刀也需有心之人才能练成,如今这大康朝中已无人有心!这火炮也并非打不得大宗师,只是打不得我!”

三言两语之后,李暄脸上的潮红已略有消退。

赵宪忠终于意识到什么。

“好贼人!原来你在调息!”

他看出李暄是在和他拖延时间,哪还敢耽搁。

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土黄色的长刀,只见他挥舞长刀,隆威城外的黄沙猛然升起,聚成滚滚沙河,打着旋,扶摇直上,直达天际。

沙河达到最高处时,急转直下,裹挟着无比巨大的势能,绕过城墙,铺天盖地地朝李暄席卷而来。

“果然是你,十几年不见,你也变种了。”

李暄一把推开李福寿,单手持刀,由下至上撩起,巨大的轰鸣声响起,两条凝实的沙河,被李暄打散成漫天黄沙。刚猛的刀意直冲天际,将白云都斩成两半。

李暄持刀冲进迷蒙的黄雾,直奔赵宪忠而去。

赵宪忠疯狂急退,操纵着黄沙,攻向李暄。

无尽的沙尘时而幻化成千军万马,时而幻化成枪林箭雨,时而幻化成飞禽走兽。

李暄却不管所来何物,只是一刀劈出,凿穿敌阵,破除万法。

终究他还是追上了赵宪忠,他挥刀便砍,赵宪忠举刀相迎,两人身形甫一接触,便再度消失在飞舞的黄沙之中。

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在呼啸的狂风中传出,眨眼间,两人身形又在另一处显现。

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

瞬息间,两人已过招数千百记。

狂风渐渐平息,尘埃缓缓落定,众人只看到两个身影。一个单膝跪伏在地,气喘如牛。一个站在他面前,身上有鲜血滴落。

那跪伏的是李暄,只因他之前已经受了重伤。

赵宪忠前胸多了一道巨大的伤口,皮肉翻卷,深可见骨。他完全没有像之前一样试图复原自己的身体,他知道被李暄砍过的地方是无法以异术恢复的。

他只是调集所有的力气,踉跄向前几步,挥刀便向李暄头上斩落。

李暄依然无法动作,瞬息之后,赵宪忠就要成为大康史上斩杀宗师第一人。

那满是锯齿的刀刃眼看就要落在李暄头顶,一把小小的牛耳尖刀猛地从李暄身后挥了上来。

李福寿架住赵宪忠的刀的那一刻,他脚下的石板蛛网般裂开。快死了的宗师也是宗师,这一刀,杀力之巨令人窒息。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在震颤,全身的关节都在咔嚓作响,鲜血从七窍溢出,手中短刀刹那间被压下,眼看就要贴在他脸上。

卷口的刀锋已经触及了他脸上的绒毛,赵宪忠狰狞的面孔已经次进了他的识海,这一刻他的恐惧,他的绝望达到了极致。

突然他体内爆出一道绚丽的光芒。在小福寿体内休眠了十年的灵种终于苏醒了,在苏醒的那一刻它便彻底的绽放开来,好像鲜红的花朵刹那间开遍山川大地,小福寿的身体被彻底点亮。

他的识海中莫名的出现了四个金色大字“千牛之力”,将赵宪忠那可憎的脸庞击得粉碎。

小福寿只觉得全身充满了力量。赵宪忠被这突如其来的光芒分了心神,宗师砍下的一刀被李福寿硬生生止住。

赵宪忠极为震撼。他本就高品武者,后有幸得了灵种,成了异人,当然知道这是灵种萌发的样子。万万想不到,眼看就要毕全功于一役,却在此时突生此等异变。

小福寿不知道赵宪忠在想什么,他顾不得害怕,强行抓紧手中的小刀,欺身向前,不管不顾地向赵宪忠身上砍去,逼得赵宪忠不得不回刀格挡。

李福寿口中哇哇大叫,巨大的力量,带来极致的速度,他手中单刀飞舞,砍得如疯如魔,一时间竟逼得赵宪忠连退数步。

赵宪忠心中惊诧不已,这又是冠军侯破阵刀!这小崽子年纪不大,竟已有了李浩然一两分刀意,再加上如此怪力,这等怪胎如何能留。

赵宪忠连续挡住李福寿数十记快刀,但他被李暄砍成重伤,终究失了几分灵动,终于被小福寿找准间隙,猛地一刀看在身上。

这一刀在赵宪忠身上带起一溜火花。赵宪忠石化了皮肤,虽未被刀砍伤,却感觉自己好像被成百上前头牛合力撞在身上,五脏六腑都颤了一颤,口中已是感到一丝腥甜。

这令他怒不可遏,一个小崽子,竟然也能伤他。

他于李福寿收招之际,飞起一脚,踢在了李福寿的下颌之上。

李福寿被这一脚踢得在空中转了数圈,又重重的落在地上,他顾不得吐出口中混着鲜血的黄沙,一个懒驴打滚躲开了赵宪忠随之而来的攻击。

见他身处险境,已经无力再战的李暄,猛地抬起头,眼中燃起火焰,好像那是他最后的生命之火。

一个起身,他瞬移般来到小福寿身前,举刀挡住赵宪忠射过来的一缕沙箭。

“福寿,今日你我师徒合力杀敌。”

他长啸着杀了过来,以刀作剑,一点寒芒闪过,直刺赵宪忠心脏。

赵宪忠冷哼一声,举刀格挡,封住李暄的刀路。李暄的刀在他眼里已远没有刚才那般极致的速度了。

对手的刀虽没有刚才快了,可赵宪忠没习惯的是,他现在面对的是两把快刀。

他刚刚挡住李暄的刀,就看见一把小刀犹如一条快速游弋,逆流而上的银色小蛇,眼看就要攀上自己的小腹。

他虽不惧这小的,却怕那老的,而疼痛会影响他的节奏。他连忙后撤,和那师徒二人拉开距离。

待他站稳脚步,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他心中暗骂,那小崽子的刀着实也是不慢。

还不待他骂完,他就感受到一股浑厚的刀意,一堵墙一样推了过来。

只见对面那师徒俩都已站直了身体,那小的甩甩手,从破烂袖子里掏出好几块硕大的铅块扔在地上。然后那老的竟也从袖子里掏出几块更大的铅块,扔在地上砰砰作响。

李暄苦笑,这些东西绑的久了,已然习惯,竟是忘记了。

小福寿看见师父也有铅块,先是一愣,然后他便马上反应过来了。

弟子向上斜了一眼师父,意思是你还有啥瞒着我。

师父向下瞥了一眼弟子,意思是老子瞒着你的事多了去了,你打老子啊。

这师徒站在一起,一前一后,一高一矮,一个仙风道骨,一个憨态可掬。一个豪气干云,一个古灵精怪。

这俩人看起来是如此的不同,却又有说不出的相似,某一刻,赵宪忠好像看到了两人的身形重合在了一起。

李暄身上再次燃起金色的光芒,这光芒好似金色的河流,缓缓流淌将小福寿也包裹其中。

师徒二人相视一笑,随即同时一步跨出,同时举起右手,同时将手中刀指向赵宪忠。

这两人动了,同时迈出右脚,同时在赵宪忠面前急停,同时由下而上挥刀。

赵宪忠只看见两抹金光在眼前闪过,他以宗师之大能,在瞬息间举刀相迎,同时将全身石化,然而却终究只换来绽放在生命中的最后一抹血红。

他的刀化为黄沙,随风飘散。他的身体,发出岩石崩裂的声音,分成三段滑落在地,溅起三捧黄沙。

一枚土黄色的光团,从他的尸体中缓缓升起,微微颤动后突然加速,眼看就要飞向天际,突然好像被一股无形之力擒获,霎时间飞向李暄怀中,消失不见。

灵气出现之后,大康历史上第一次有宗师在与人争斗中陨落了,而他的对手是一个小胖伙计和一个烤羊师傅。

仅存的几个绣衣武士见到赵少康神陨,纷纷夺路而逃。

吴大钊率领着一众边军呆若木鸡。

李暄低下头,宠溺的揉了揉小福寿的头发,将一个泛着黄光的布包揣进他怀中,贴在他的耳边说道。

“福寿啊,以前是师父不对,不应该总是管着你。这回师父都看到了,你已经长大了,不用师父护着你了。这就去益州吧。”

“这里已经没人能拦下你了,但你要切记,没出城之前你要提防石原和吴大钊!到益州的路很远,你要一路小心,你的人生路更远,以后你便要自己走了,你要更加小心……”

“……那个盒子你要收好,万万不可被别人抢了去,如果遇到危险,就用你灵力,不,用你的血,用你的血……”

李暄越说声音越小,小福寿被他说得一头雾水,心里泛起一阵极大的不安,他慌忙道:“师父你在乱说啥,什么我自己走啊!”

还不待他说完,李暄便脸色一白,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小福寿忙去抱师父,可是师父就是不起来,他开始摇师父,可师父就是没反应。

小福寿只能呆呆地跪在师父身旁,一声都发不出来,朝阳拉长了他的影子,师父的血顺着他的脸庞滴到石板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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