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交火之前（2 / 2）

他听到那把左轮枪里发出来，那一声枪响有点模糊，有点遥远，但子弹像灼烧着的铅条猛地插进他的手臂，痛苦又延伸到手肘，足以使他从昏厥中清醒，继而站了起来。

那条断臂已经派不上用场了，而另一只手还举着枪，搜寻着目标。

他的双眼现在什么也看不清了，恍惚间，他看到了艾迪，那个小毒虫，这家伙不知道变什么戏法，把他弄到这个神经错乱的世界里。

艾迪赤条条的站在那儿，就像他刚出生时一样，两条胳膊抱在胸前，在寒风中缩成一团。

好吧，也许自己会死在这，但是他必须拽上他妈的这个叫艾迪迪恩的小家伙，来给他陪葬！

安多尼尔举起手枪，这把小眼镜蛇现在似乎有20磅重，但他还能攥得住。

高原一咬牙，把扳机又扳回去，在黑暗无声的寂静中，他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哑火，他听见随着弹膛转动，一记顺滑的咔哒声。

不会再有哑火了。

高原并没有瞄准头部，他知道，在接下来的环节，应该还用得上这个家伙，只要不有明显的面部伤口就可以。

他打的很准，但意外发生了，在听见枪响的那一刻，安多尼尔调转了枪口，那枪一定程度的接近了面。

在那一瞬间，子弹钻进了那眼镜蛇的枪膛，紧接着是一声爆炸。

安多尼尔尖叫着踉踉跄跄的走出了公路，紧接着被绊倒在地。

喷涌而出的鲜血沾满了安多尼尔的衬衫和裤子。

那枪成了一堆不成模样的金属碎片，散落在坚硬的公路上。

艾迪直愣愣的瞪着他，惊呆了。

这下子没人再把安多尼尔的脸错认为原始洞穴人的脸了，因为他压根没有脸了。

“我的天呐，怎么回事？”

“我，我想大概是我的子弹击中了他的枪膛，就在那一瞬间，他搬动了扳机，结果就发生了爆炸。”高原干巴巴的像是学院派教授，在做弹道学讲座。

“杀了他吧，看在上帝的份上！”艾迪说，他比刚才抖得更厉害了，由于夜晚的寒意，由于全身赤裸，当然不仅仅只是这些。

“晚了。”高原冷漠的语气简直如同寒风，冷冷的钻入了艾迪的骨头缝里。

艾迪转过身去，已经来不及了，安多尼尔没能躲开躲藏在黑暗中的怪物，怪物扑在他的脚上。

安多尼尔在他们面前尖叫着，挥舞着手，又被拖了过去，怪物们贪婪地扑在他身上，啃咬这个活人。

“耶稣啊，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艾迪呻吟道。

“我们现在已经做到自己需要做到的。”

“也就是说，你答应过要交给那个叫巴扎拉的人的手里的东西，不多也不少，我们可以回去了。”

他平视着艾迪，语气一脸平静，更多的是疾病带给他的疲倦感。

安乃近多少让他好些了，但只是保住了命，暂时保住了命。

“这次我得跟你一起回去，我带着我自己过去。”

“哦，我的神啊！你能行吗？我我觉得你大概可以可可是为什么？”

“因为你一个人对付不了，巴扎拉一定会问起他。”高原无感情的说着，指向了安多尼尔的尸体。

艾迪回头看着公路边上有些距离的地方，即使如同无毛的狼犬一般的怪物，在那里一个个弓着背扒拉着食物。

他从来没有喜欢过安多尼尔，可还是感到胃里上下的翻腾。

“到这儿来，”高原不耐烦的催促他，“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我不喜欢做这些，我为了各种理由不得已去做的事情，虽然我已经习惯了。”

艾迪慢慢的朝着这骨瘦如柴的人形靠近，两条腿越来越粘滞。

他一身赤裸的白净，肌肤上隐隐闪着异样的暗光。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高原？他想。

“拿上这个，”高原将自己的另一把配枪左轮递给了艾迪。

“我......”艾迪咽了咽口水，“我不想碰这玩意。”

“我也没想要你玩这个，”高原用一种古怪而文雅的口气说，“可恐怕我们两个都没有选择，待会儿就要交火了。”

“有必要吗？”

“当然，”高原平静的看着艾迪，“只能这样，我想。”

“待会儿就要开火了。”高原重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