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水面上的虚像（2 / 2）

“镜无？”

我回过神，站在前方不远处的筱竹正疑惑地看着我。

“没事，我有点走神……”

我胡乱搪塞，然后快步追了上去。筱竹摇摇头，然后转身拍了拍背对着我们的水沫：

“好了，走吧。”

水沫却一动不动。

“水沫？你也在走神吗？我说你们啊，怎么老是——”

“……小一。”

水沫微弱的低语声打断了筱竹。

“小一……还有茗茗……”

我和筱竹愣了一愣，连忙看向她呆呆盯着的那个方向——

果然是简一！

他和一个看起很眼熟的女生走在一起，拐过教学楼不见了。等等，他们看起来有说有笑……那个对女生凶巴巴的简一？居然？

还有……“茗茗”？

我模糊地想起高二刚开学时常常来找水沫的那个女生。说起来，她高一跟我同班来着……全名应该是“菱茗”。那是水沫的朋友吧？可这学期我好像就没再见过她了……

他们为什么……？

“这个混蛋——！”

筱竹比我反应更快而且更加激烈。她怒气冲冲地骂着，当即就打算追上去。

就在这时，水沫忽然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呜……！”

呜哇……！水沫该不会是难过得哭起来了吧？

我连忙弯下腰，想把她扶起来——可一看到她的脸，我吓得僵住了动作。

“……呜、肚子……！”

她脸色蜡白，脸孔扭曲，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额头上滑落。

“筱、筱竹！”

筱竹也变了脸色。

“水沫！水沫？哪里痛？肚子？”

“呜嗯……”

她颤抖着声音，紧紧地抓着我的胳膊，指甲几乎陷进肉里，我只能咬牙忍着。

“……胃、病，好像……又发作了……”

……又？

水沫从没跟我们提起过她有胃病啊！

怎么办……现在已经六点半了，校医务室已经下班了啊！

正当我焦急不堪的时候，一旁的筱竹果断地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喂？简一吗？我是水沫的朋友。”

水沫“唿”地抬起头，呆呆地看着脸色可怕的筱竹。

“干什么？我才想问你在干什么呢。我现在不想跟你啰嗦，一分钟之内马上到喷泉池旁边来。水沫胃病发作，你给我来把她送医院去。”

我刚把水沫扶到喷泉池边坐下，简一就来了。他肩上担着校服外套，气喘吁吁的，好像刚刚跑了一万米。

我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小一……”

一看到他，斜靠在我肩上的水沫的眼中出现了光彩。她挣扎了几下，想要坐直身子——我慌忙揽住她的肩膀，防止她跌倒。

然而，简一却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把水沫扶起来，脸上的焦急神色一点点淡去，最后又变成了那天下午的阴沉表情。

“……你要回家吗？”

这句冰冷的话让我和筱竹都愣住了。然而，还没等我们有什么反应，水沫就轻轻地“嗯”了一声，便低下头盯着地面不再说话。

“你……你脑袋还正常吧？！水沫都这个样子了，你还不打算带她去医院吗？！你——”

“没……关系的啦，筱竹……”

水沫伸手拉住了激动大喊的筱竹。她的眼中充盈着泪水，却竭力摆出微笑的表情。

“这是老毛病了……我家里也有药，以前小一都是送我回家的……”

她犹豫地向简一伸出手。

“那，我们回家吧，小一……”

那哽咽的声音让我胸口苦闷。

我原以为简一还关心着水沫，所以才这么急迫地赶过来。可现在的状况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简一要摆出那么不高兴的表情？

如果他已经彻底不愿意为水沫的事操心的话——他又什么要赶过来呢？

简一并没有去接水沫伸出来的手。

“我说，我的胳膊你们也看到了。我一个人可没办法把她弄回家去，所以你们俩得跟我一起去。”

“……混蛋，你——”

“打电话给我的人是你，骂我的也是你，我说你这女人到底想怎么样啊？情况就是这样，不同意的话我立马走人，你们自己想办法。”

筱竹已经气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而我更是脑袋轰轰乱响。

而水沫慢慢垂下手，咬着嘴唇哭了。简一却没有让步的意思，只是铁青着脸一语不发。

说实话——这样的简一，要他单独送水沫回家，我反而更不放心。但筱竹正因为简一的态度气得半死，要她妥协更是不可能的事。

正在气氛僵持的时候——熟悉的铃声响了起来。

是筱竹的手机。

“……喂？啊，爸爸。……嗯，现在还在学校里……哎？现在吗？可是，我还有点事……你们已经在大门口了？这么着急吗？……嗯……”

筱竹拿着电话，为难地看着我们。

是家里有什么急事吧？

“没事的，你快去吧。我和简一会安全把水沫送回家去的。”

我脱口而出。筱竹睁大眼睛看着我，踌躇片刻，最终无奈地点了点头。

“好……我马上就过去。”

她恶狠狠地瞪了简一一眼，而后向我们做了个“再见”的手势，转身一边冲手机说着什么一边走远了。

我长舒了口气，以为总算脱离了糟糕的状况。一回头，却恰好看见呆呆看着我的简一。

我终于反应过来我刚才说了什么。

……“自入火坑”。

我终于切实理解了这个词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