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堂内一妇人坐于窗下旁边的火坑旁，手里拿着一块鞋底，无名指上那颗金灿灿的铜顶针圈，在窗外初升的暖阳下显得格外晃眼，妇人用针顶在顶针上，费力的穿过布鞋底，翻过鞋底，又用弯头小铁夹子，夹住针头，把针拔出来，用力把线绳拉紧，就这样反复的重复着，每缝几针妇人就把针，在乌黑的头发上轻轻划一下。妇人向右抬头看了看窗外的积雪，把手中的针线放在针线篮子里，起身走到窗前，脑袋伸出窗外，端祥着云层中太阳散发出的微光，此时阿依抱了一捆柴火进来道：“妈！这么厚的云，也看不出来啥时辰！”

妇人看着云层道：“饿了吧！锅里蒸的有窝窝头！你先垫垫，你爸从地里回来还要写时候！”

阿依放好柴火道：“这天寒地冻的，去地里做什么！”

妇人转身回到针线旁，拿起鞋底道：“还能做什么，指不定又去麦地里了！”

“妈！不是瑞血兆丰年么？”阿依坐到妇人身边。

“窗外的暴雪可不是瑞雪，你爸是放个屁都要管一下的人，他能闲得下来才怪！”妇人正拿起针线继续打着鞋底时，窗外传来了一阵笑声。

“哈哈哈，老王家的猪尾巴让郭大嫂的鸡啄了，吓得跳圈跑了，现在坎下的男人都去帮忙撵猪去了，笑死我了，”另一个声音又笑道：“谁说不是呢！说了也奇怪，这天寒地冻的，哪来的牛蚊，恰巧郭大嫂家的鸡还去啄了？不明白的人怕也是他们自个儿了，真是有趣，这事儿还得让三嫂子瞧瞧，一起乐呵乐呵”屋内母女二人两脸沉闷。

“三嫂子，三嫂子啊，三嫂子在家吗？”两人熙熙攘攘的进了屋，看到妇女两个坐在火坑旁，便迎了上去。

“依兰回来啦！”胖一点的女人问道。

“嗯，四婶好，二娘好！昨儿回来的，到家天都黑了，也没来得及去问候四婶和二娘！”阿依起身笑着回答道。

“这孩子到底是懂事，不像我家那害人精，站没站像，坐没坐相，到底是三嫂把海子教的好！”胖女人笑着道。

“四婶见笑了，春梅还小，正是享福的好时候！”阿依回答完，看了看身后还在独自纳鞋底的母亲。

胖女人笑着望了望瘦高的女人又转向妇人道：“瞧瞧，瞧瞧，三嫂可要好好管管这小嘴，可你四婶我又爱得不行！”

“小孩子，能懂什么！别站着说话了，快坐下烤火”妇人用拿针的手指了指长凳道。

两人在母女二人对面坐下后，瘦一点的女人看着阿依的腹部道：“这肚子是有了么？”

“她哪有那个福气，好吃懒做让朱孝箘惯的，去把棉钱搓了！”妇人说完把针线篮子往阿依怀里一扔。

“啍~~~又让我干活！”阿依不情愿的拿了针线篮子到妇人身后去挂线。

“哎呀！三嫂真是的，依兰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让她歇一会儿，不用着急”胖女人一边说一边拍了一下妇人的左大腿。

“她又不是什么小孩子了，捻个线绳能有多劳累！你们俩今天来指不定是有什么事吧？”夫人一手拿着斜体，一手拿着针线，双手悬在半空，左歪着个脑袋问道。

“看把三嫂见外的，能有什么事，我们俩也只是过来唠唠家常！”胖女人用左腿，碰了碰瘦女人的右腿道。

“也没多大的事儿，她呀就想跟你商量一下，借亩地，开春种点洋芋，她呀不好意思开口，这不，把我耗过来，跟你商量商量！”廋女人说完瞄了胖女人一眼，胖女人不知所措的样子，把身后捻线绳的阿依逗得悄悄扑嗤一笑。

妇人瞟了阿依一眼，阿依回归严肃，用针又划了几下头发道：“借我指定是借不了，老头子，下地还没有回来，我哪有那个本事当这个家，还是等阿依他爸回来了，你们跟他说吧！”

“哎呀，三嫂，我们乡里乡亲谁不知道你最能干，拿个主意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嘛！再说都是自家人，”胖女人嬉皮笑脸道。

“行了，你可别给我戴高帽子，我可没有那本事，你要是嗑个家常，就宽心烤火，你说地的事儿，我可说了不算！”妇人拿起针对着鞋底又开始了手中的活儿。

瘦女人见状，拉起胖女人道：“也快要到晌午了，家里要回来了，回家做饭，等阿依她爸回来了，我们再过来，找她爸好好商量商量。”

“二娘，四婶，要不吃过饭了再走呗，”阿依上前问道。

“不了，家里还有一大家子人呢！走了！”胖女人笑着和瘦女人一起出了们。

两人出了屋子，胖女人挤着眉毛道：“你看依兰，我瞅着他准是怀孕了！”

“嘘！你小声点，回去再说！”瘦女人拍了一下胖女人的手，回头瞅了瞅阿依家门口，两人行色匆匆，正要离去，只听一声：“哟！两位长辈这又是上哪儿听墙根了，明个儿早，又有得好下饭了！”

两妇人问声同时抬头一看是王慧兰，只见他站在旁边倒掉的墙头，右手挽着一只竹筐，左右手扣在胸前，两妇人急促撒开手，瘦女人道：“惠兰呐，没有的事儿，我跟你四婶……”还不等瘦女人把话说完，胖女人一把拉开瘦女人，挡在前面道：“好歹我们也是你的长辈，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哟，四婶这会儿想起自己是长辈啦！刚在干嘛呢！”王慧兰咧这个脸，笑道！

“你看看，你看看，太不像话了，看三哥回来怎么给个说法！”胖女人跳着脚，训道！

“四婶儿，我们都是外姓人！再说了，我们家的可是分了家的，谁能管的了谁！我没猜错的话，您怕是又来找老爷子借地没借到吧！”王慧兰抬起头，扣了扣指甲。

瘦女人见王慧兰有些不依不挠，连忙打圆场道：“惠兰！你四婶也是看那地闲着也是闲着，借来种点洋芋，也怕把地荒了不是！”

王慧兰放下竹篓，蹲在墙头道：“二娘！你也知道的，四婶家老大，整日呆家把自己装扮得跟个小娘子一样，十指不说沾那阳春水，怕是自己流的眼泪都不忍得擦，别说去拦自己地的火粪，还要借别人的地，自己家的地都要烂到山上了！这下好了，还要去做那拦路的“强盗”，真是也能喊得出口！”

“谁强盗，你说谁强盗？王慧兰，你今儿把话给我说清楚，你妈在我面前都不能这么说话！”胖女人右手指着王慧兰喊道，瘦女人在旁边往回拉着胖女人的左手，让她消消气。

“行了，别喊了，有空在这里说别人的五五六六，不如管好你家里那位，不要干那扒灰的脏事儿，这下多好，儿子变儿媳妇儿，省钱又省事儿！”王慧兰嘲讽道。

“你……”胖女人，听完一抬头，往后晕了过去，瘦女人一把接过，差点没抬住，王慧兰也脸上也惊了一下，瘦女人抱着胖女人的脑袋，让他平躺在地上，指责道：“惠兰，那件事情是那个女人骗婚，自己撺掇出来的，过去那么久了，你提这事儿干嘛！”

王惠兰眼神闪烁，心里慌了，赶忙上前，对着人中就是一顿猛掐：“行了二娘，我的性子您是知道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事，可我就见不得人背地里，说别人的不是，先弄醒了再说！”

不一会儿，胖女人哼唧了一声，王蕙兰见状，连忙停手道：“好了，醒了，二娘，你看着，我去叫人帮忙抬回去，免得醒来见到我，又气晕过去了。”

“行吧，你快去吧！”受女人支呼着。

“好嘞，我很快的”说完，王惠兰便转身拿了土豆篮子离去。

路上，王慧兰嘀咕道：“平时不是挺能的吗，这么不经气，还真是门背后的霸王，倒霉！”

屋内妇人埋着头纳着鞋底道：“你还是尽早回去，免得被人看了你的肚子，又不知道要惹出什么祸端！”

“就是，就是，我说阿依你也真是的，现下这个光景，你怀着个肚子，可不是要招惹是非的”一个女人裹着厚厚的棉袄，提着一篮子土豆从隔间走了出来。

“你干啥去了？这大气喘的，怎么弄了一身灰，都是成了家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妇人道。

“妈，没事，路上跑了几步，绊了一跤！”王慧兰拍了拍身上的灰道。

“嫂子，你是不知道，孝箘想要个女儿，谁知道眼下这么麻烦！”阿依害羞道。

女人放下篮子里的土豆，坐在瘦女人刚坐的凳子上，斜着身子看着阿依道：“有四个月了？”

“嗯”阿依接过嘴里咬着的另一根棉线道。

“二娘跟四婶指不定又要出去瞎嚷嚷，你的肚子恐怕是瞒不住了！”女人上下打量着阿依。

“唉……”阿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明个儿大寒，去给你爷爷拦坟后，我跟你爸商量一下，完事儿把你送回去！跟亲家公好好说道说道！越往后越不能出岔子”妇人埋着头道。

“妈！干啥呢！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们送我回去，更显得是我的错了，才不要你们跟我回去！”阿依埋怨道。

“那你指望朱孝箘，耽误一天的活儿，来接你回去？”妇人指责道。

“妈！”阿依不耐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