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神棍(2 / 2)

“请问您师父怎么联系?”

试试又死不了。

“很难,”许医生摇摇头,“他隐居了。”

未隐山人。许医生说,这是他师父的道号。

“师父年纪大了,不爱见人,于是在秦岭里找了片地方自己隐居起来。你要是诚心拜访,想治这病,就自己去秦岭里找他。”

“秦岭?秦岭大了去了,有没有具体的方位?”

“有倒是有,”许医生瞄了我一眼,开口继续说,“但除非你下定决心肯去,否则我不会提前告知你。”

“师父不喜欢随便被生人打扰。”

听起来倒像是个世外高人。

“这位未隐山人很有名吗?在网上能不能查到?”

我下意识地伸手到床头柜上去摸手机,才想起手机昨天已经和钱包一起被人偷走了。

“你以为那些道士什么的一个个都是明星?”

许医生不屑地撇撇嘴,没有多说,转而走到写字桌前,去整理公文包中的物品。

“对了,你要是有治这病的意思,就抓紧动身。”

许医生回过头来,对上我疑惑的目光。

“师父马上就要入山闭关了,你下午出发,兴许还能见他一面。”

临走前,许医生塞给我一张名片。

“想好了就联系我。”

我低头一看,上边写着一串电话号码,以及“赵易刊”三个大字。

“咦?”我对此发出了疑问。

“我的名片没有随身带着,”许医生指了指门外,“这是我外边那个同事的名片,我们今天一直在一起。”

说完,他打开房门迈步向外走去。

“我送您。”

我试着移动身子,却感到从腰间传来的剧烈痛感,只好抽搐着面部肌肉停下动作。

许医生抖抖衣领,转头瞄了我一眼:

“不必了。”

直到听见大门的响声,我才安心挪动身子平躺下来,发出一阵力不从心的长叹。

“吃不吃早餐?”

听见老高推门而入,我于是叫他扶我下床,走到客厅去。

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我顿时感到浑身僵硬得难受。老高从厨房拿来早餐,我吃了两口又撇下来,连嘴里的饭也难以下咽。

“谷雨呢?”

我环顾四周,没有看见堂弟的身影。

不等老高回答,从客卧那边率先传来开门的声音,谷雨张嘴打着哈欠,睡眼朦胧地从客卧里走了出来。

谷雨是我三叔家捡来的孩子,小我几岁。因为捡到他的那天正值谷雨时节,于是简单地得了这样一个名字。

早在我十一岁那年,二叔二婶离奇地死于一场意外,我爸妈又不爱着家,导致家里的人手不足,这就是谷雨从很早以前开始辍学的其中一个原因。

幸亏我奶奶早在屋里置办了一间书房,藏了一屋子的书。谷雨没事的时候就泡在里面,也算是没耽误读书学习的大好时间。

谷雨抓抓蓬松的头发,走来向我和老高一一问好后,挨着我顺势坐在沙发上,我于是把目光转向别处。

“腰伤了。”

对着我打量了约莫三四秒,谷雨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这家伙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敏锐。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你好像不太欢迎我,白玢。”谷雨脸上挂着很平静的笑,看上去十分自然。

我咧咧嘴以示回应:“你要是别的时候来,我在墙上挂横幅热烈欢迎你。”

“好吧,你还是不愿意回去见她。”

“……”

谷雨点点头,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

老高几口把早饭吃完,知道场合不对,于是随即站起身来走向厕所。

“我知道劝不动你,但让我来是奶奶的意思。所以别担心,我很快就会走,”他笑了笑,拿起桌上一个包子,“这个我可以吃吧?”

“别客气,”我扭过头来看他,“再住几天吧,不着急回去。”

“现在肯留我了?”

“我留的是谷雨,”我看着他笑,“不是那个老太婆的亲信。”

谷雨对着包子一顿狼吞虎咽,等全部咽下肚后才又开口说话:

“你不接她的电话,她老人家这回是真着急了。”

我叹了口气。

“有什么要紧的事?”

“和一开始说的一样,要你回家养病。”

“跟她说,不回去照样能养病。”

谷雨闻言摇了摇头,他看向我的眼神格外严肃而清澈:

“白玢,她想见你。”

我于是闭眼倚在沙发上,选择对此保持沉默。

“你恨她吗?”

谷雨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我摇摇头,眉梢轻皱。

“那就别赌气了,起码接她的电话,”说罢,谷雨又从桌上拿起几个包子揣在手里,“难道真要她老人家亲自来登门拜访?”

“她要真肯来也好,”我睁开眼,轻叹了一口气,“二十多年了,从没见她出过一次村子。”

没有给予回应,谷雨重新开始大口吞咽他的包子,仿佛心思已经全然不在方才的话题。

长久的沉默,混杂着谷雨吧唧嘴的声音,一直持续到厕所门发出打开的响声为止。

“帮我告诉她,”回想起以前的事,我像是忽然下定了决心,开口说道,“再等半个月,等她过寿的时候我就回去。”

谷雨点头说好,但思绪还全在包子上。

这事就算结束。我于是从兜里掏出许医生给我的名片,又僵着身子拉开茶几的抽屉,翻出一个放在家里备用的老年机。

趁老年机开机的工夫,老高重新坐回沙发上,和我讲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烧烤店的老板已经被带走了,这个消息让我感到宽心不少。

整件事唯一说不通的地方就是居婉的反常举动。

打开老年机,我立马联系了局里的同事询问烧烤店老板的情况,并嘱咐他们多向老板问问关于那个红衣女孩的事情。顺便请了假。

处理完工作,我拨通许医生留下的那串电话号码。对于我会打来电话这件事,大概早在他的预料之中。没有多余的寒暄,许医生发来一个高速路服务区的名称。

“在那儿会有人接应你。”

许医生挂掉电话,毫不拖泥带水。

我在网上查了查他所说的那个服务区,从家里过去大约需要三四个小时的车程。我在心里盘算了一会儿,决定整顿一下尽早出发。

我戳了戳旁边正大快朵颐的谷雨:

“你在家里住两天,车借我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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