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神棍(1 / 2)

谁?我在心里稍稍疑惑了一下。

没有理会面前这个陌生的人,我试图缓缓坐起身子以使大脑尽快清醒,却很快感到整个身体异常僵硬,难以支撑。

使了使劲,才勉强坐起来。

随着腰部的剧烈疼痛在全身范围的展开,我才意识到也许是昨晚摔倒时意外扭到了腰。

看来这无论如何也甩不掉的怪病对我的影响确实不可估量,我从不记得自己的的身体素质曾经有差到过这个地步。

等到大脑清醒一点,眼前的画面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我于是抬起头,而那个站在床边的陌生人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我看。

“您是……?”

“我还以为你看不见我。”

“……”

对方是一个看上去比我小不了几岁的男人,姓许,是个医生,自称脾气不太好。

“昨天半夜和同事在外边散步路上捡到你,还以为你是个夜不归宿的醉鬼。”

他不看我,只是这样悠悠说道,仿佛对我昨晚酒后的醉态颇有嘲讽之意。他缓步走到我房间里的写字桌前,拿起他随身带来的黑色公文包开始翻找。

“然后我们就报了警,有趣的是,警察竟然说你是他们的同事。和警察一起来的还有你的两个朋友,他们当时也正在为找不到你而发愁。”

“我的朋友?”

“他们现在就在客厅,”他没抬眼,依然忙着手中的事情,伸手随意地指了指门外,“我的同事正和他们待在一起。”

“那你们又怎么会在我家?”

我略皱了皱眉,对方目中无人的态度令我感到很不舒服。

他更是不理会我,在黑色的公文包里继续翻翻找找。

“给,”片刻过后,许医生从公文包里翻出两个黑色的小瓶子,走过来递给我,手里还攥着一个圆形的很规整的容器,“香薰,功效是安神,能治头晕。”

“咦?”我愣了一下,“给我这个干什么?”

许医生很不明显地笑了笑,两唇间冒出几句低微的哼声来。

“最近我学会了一种醒酒的方法,本来昨天想在你身上试试效果,可是没有成功……后来我仔细研究,才发现你的昏迷并不是为醉酒所致,而是缘于体内有一种怪病缠身。”

许医生说完,又指了指我的胳膊。

看来他早都知道了。

“让我猜猜,”他的嘴角忽然生出一丝明显的笑意,“你从前不久开始频繁头晕甚至无征兆地昏迷,走遍了大大小小的各家医院,拜访各地医生,但遗憾都找不出病因。”

“……是这样。”

许医生点点头。

“普通的医生是不知道你这种病的,就算知道,按他们的法子也治不了。”

“您的意思是……?”我满脸疑惑。

“你称呼我为医生其实不太准确,”许医生说着,拧开手里拿着的那个圆形容器,一股难闻的味道顿时从中逸出,“我算半个巫师。”

“巫师……”我不置可否地喃喃道,“那不就和神棍没啥区别?”

“……你非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许医生咧咧嘴,看起来想骂人。

“来,先治外伤。”

他用右手从圆形容器中拈出一坨药膏。

这药膏颜色紫里透黑,呈粘稠状,仅仅那么小一坨,看上去也像泥坑里正张开血盆大口的凶残怪物,样子和气味全都十分诡异。

“这是什么?”我完全不想接近这团黑色的东西。

“紫阳膏,”许医生把指尖的药膏放近鼻尖,仔细端详,“不要试图去搜百科,你查不到这玩意。”

“啧,不管这是什么东西,”我摸了摸脸上刚才没注意到的不大不小的伤口,大概是昨晚摔倒在地时不小心划到了,“还是免了吧,我不想和这东西有任何接触。”

“猪笼草散发香味只为果腹,你若是为这香味神魂颠倒,只会踏入它所设的陷阱……反过来说,猫头鹰蝶用危险的花纹欺诈天敌,你如果因此害怕,说不好可能会错过一顿美餐。”

许医生把冷冷的目光转移到我身上。

“你自己选。”

仿佛是说,选错了他也绝不担责。

我忽然觉得他说得有一定道理,这就是自然界中一切生灵所遵循的基本的自然法则。

我开口问:“所以这坨黑色的东西到底有什么功效?”

“它能回溯时间……”

“……”

“别拿那种眼神看我。”

按照许医生的说法,这坨黑色的东西可以修复任何物理变化层面的断裂、破损以及外貌的改变。

“物质不会凭空消失或产生,修复的条件是物品原先的大部分零件都仍然存在,小到分子。

“有人说这种修复利用了时间回溯的原理,也有人认为只是分子间的重新紧密结合。对我来说不重要,我也不是搞研究的科学家。”

他把药膏重新向我递了递。

“太玄乎了。”我摇头道。

见我不信,许医生转身走了几步,把圆形容器放在写字桌上,然后顺手拿起桌上的一个空花瓶,甩手啪的一下用力砸在地上,完全看不出动作里的分毫犹豫。

花瓶瞬间四分五裂。

我被吓了一跳。

许医生蹲坐下来,用手悉心把花瓶碎片一点一点捏放在桌上,大致按照原来的造型摆放在一起。

像涂胶水的样子,他把药膏均匀涂抹在裂缝中间,然后移开身子方便坐在床上的我可以看见。

碎片间仿佛有魔力般地逐渐互相吸引,拼接成花瓶先前圆润的模样。瓶身表面多余的粘稠状物质接连缓慢地脱落,花瓶已然完全变回原来的样子,没有任何裂痕。

许医生用镊子夹起桌上脱落的黑药,放回圆形容器里。

我愣住了。

许医生拧紧手里的圆形容器,把镊子收回包里。

“把你胳膊让我看看。”

他把容器随手扔在桌上,转身向我走来,最后蹲坐在我的床头。

我有些惊叹于面前这位神棍的神通广大,于是不自觉地卷起袖子,露出赤裸的手臂。

斑驳而又奇怪的白色花纹诡异地缠绕在我的手臂上,像兽类毛皮上曲折绕远的虎斑线条,又像阴潮泥沼里生长出的藤蔓,密密麻麻地爬遍。不仔细看这纹理,还以为是在不知什么地方倚靠太久而压白了胳膊。

许医生抬起我的手臂,放在眼皮底下仔细端详。良久,他开口道:

“撇开什么乱七八糟的神医,你自己觉得头晕的症状和这些花纹有没有关系?”

“有。”我点点头。

怎么会没有。正是在我第一次无端昏迷过后,才发现了胳膊上爬着的这些诡异的花纹。

“想不想治?”许医生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您能治?”我心里没底。

“不能,”许医生答得很干脆,“这病很稀罕,我也只是听说过而已。你要问我这病的原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真心想治就去找我师父,你这个程度的,他一定能治。”

说完,他站起身,低头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您师父?”我在心里稍加思索,“他也是个……”

许医生哼了一声。

“对,他也是个神棍。”

神棍这行也算挺有意思,我自毕业以来这几年倒是还没怎么接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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