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高跟鞋（2 / 2）

老高只把啤酒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脸上的表情也很复杂。

红着眼睛沉默良久，女孩冷静了许多：

“趁我换鞋的时候，他就锁了门……走过来绕到我背后对我动手动脚……我慌得大叫，甩起那双高跟鞋就朝他头上砸，砸了好几次才摆脱他……谁知道在我开门逃跑的时候，这个人渣忽然又像头野兽一样扑过来，我就把鞋直接甩出去砸在他脸上，这才逃出来……

“当时店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外边的空地上零星坐着几个人，根本没人知道也没人关心发生了什么……

“饭钱已经付了，如果我再找那人渣去退，他一定会故意找我的事，所以只好就这么罢了。我本来以为这事就算完，谁知道这人渣又处处刁难我，不光把饭故意烧糊，还在我的啤酒里掺水……”

女孩俯下身子，把脸埋在双臂中间不停地啜泣，泪水浸湿了大半个袖子。

听完红衣女孩的讲述，老高轻皱了一下眉头。

“难办啊，你说是吧？”

是的，没有证据。在我所接触过的类似案例中，这往往正是最棘手的一点。

我轻拍伏在桌上抽泣的女孩，她带着哭红的眼圈坐起来，一脸凄楚地看向我。

我拿出放在上衣左兜里的警官证握在手里，没有说话，递到桌下打开证件让女孩过目。

她低头看后吃了一惊。

“懂了吗，”我看着她吃惊的表情紧接着说，语气很严肃，“我不仅能帮你拿回扣在老板那里的鞋子，甚至还能通过法律途径严肃处理这件事，前提是你所说的句句属实。”

“如果事实与你所描述的有半分不符，你知道自己将面临怎样的后果。”

她有点被我唬住了，但还是不假思索地点点头。

“……千真万确。”

“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她愣了一下，迟迟没有开口。

“怎么了？”

“……你真的是警察吗？”

女孩略带茫然地眨眨眼。

“以我的人格担保。”我把警官证递给她。

“居婉，”她摆摆手没有接过去，表情有点不自然，“我叫居婉。”

我对她笑笑:“别担心了，坐回你的位子上去。”

看见老高领着老板走出店门，我把警官证藏在袖口，然后很自在地坐在桌前吃炒面。这样等老板走来看到我时也不会有很大戒心。

“怎么回事，你这盘炒面有问题？”老板操着一嘴东北口音，低头仔细端详我面前的炒面。

这大概是老高以前兜里没钱时惯用的手段，诬陷老板的饭里有蟑螂，以此为借口达到赖账的目的。

我抬头扫视桌面，靠，桌上只有一盘炒面，就是我正在吃的这一盘。

我侧眼看见老板异样的目光，从中又读出几分对我的敬畏，于是心里飙出一万句脏话。

“没有的事，找你过来是有别的事想跟你谈谈。”老高见状已经掩不住笑，他拉开我左边的椅子，示意老板坐下。

老板看上去很不耐烦:

“兄弟，我店里还有活儿。”

“不急，你刚才答应送我们一箱啤酒吧？我们不要了，耽误你点时间坐下聊聊。”老高大手爽快一挥，说着已经率先坐在我的对面。

这个条件还能接受，老板于是按我们的指示坐下。

“啥事啊？”

沉默片刻，我保持极其冷静的声音开口:

“你懂法吗？”

他愣了一下:“……问这个干啥？”

“你知道骚扰女性在我国被怎么判吗？”

我斜眼瞄他，他看起来有点紧张。

“没啥正经事儿我就先走了，我店里还有活儿。”

老板说着站起身来，转身要向店内走去。

“你的行为对他人造成了精神损伤，对社会造成了一定的不良影响，严重的话是要拘留的。”

其实我是唬他，看看他到底懂不懂法。如果追究他的责任，按居婉所说的情况，不光证据不足，也构不成行政违法。

“你谁啊你，管的挺多！”他停下脚步，猛地回头瞪我，满面怒颜。

“警察，”我从袖口掏出警官证，不甘示弱地死死回瞪，“请你配合我的调查。”

“哎呦，”他转身坐下来，盯着我手里的证件看了两三秒，神色忽然变得异常柔和，语气也转而奉承起来，“对不起啊哥们儿，我刚才态度不好。”

你要是这个态度就好办多了。我在心里暗暗想着。

我把证件重新放回衣兜，保持沉默。

“这个……我是第一次犯，真的……”

“人生会有很多个第一次，比如你马上将要面临你人生中的第一次拘留。”

“别、别这样，给我次机会，”他吓得浑身发抖，“保证没有下次！”

我冷着脸，又斜着眼睛瞄了他一眼。

“我听说你还拿了人家一样东西。”

“马上就还！”他握着拳头，眼睛一动不动地看向桌面，冷汗直流。

“先还回来，剩下的我们之后再谈。”

“那、那我……现在去店里取？”

我点点头，让他带路，顺便示意老高和我一起跟上，这家伙块头大，要是半路上出了什么幺蛾子，我一个人可牵制不了。

站起身，我和老高相视一笑。

还好这家伙不懂法，这下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