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高跟鞋（1 / 2）

对，就是这种违和感。

虽然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争执一旦停止，从这两人的行为里却很难再看出方才的怒火。就是这一点让我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我把我的想法说给老高，他也点点头说好像就是这么回事。

“这事还没完。”老高小声说。

我猜也是。不是老板有问题，就是这个女孩有问题。

我盯着老板绕完整个场地，和酒桌上的客人一路说笑，最后端着装满四十串烤羊肉的铁盘，板着脸送到女孩桌前。

这姑娘托腮坐着，见老板来了也没有动作，只趁老板走时暗暗地回瞪。

“呤”的一声，我吓了一跳，随即发现是我的手机在响，于是暂时停止秘密观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从钱包里拿出手机，接了电话，随手把包撇在旁边座位上。

老高也转过头来，倒了一杯酒，不再关心老板和女孩之间的琐事。

电话接通了，对面传来谷雨清脆的嗓音。

谷雨是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堂弟，他是叔叔家捡来的孩子。

“你在哪？”

“你已经到了？”

“我在你家楼下。”

“吃饭了吗？”

“还没有。”

“我不在家，发定位给你。”

我在手机上翻找谷雨的微信，心里感慨我和这位堂弟实在太久不用微信联系，找起来很麻烦。

“打扰了。”

我一抬头，一抹幽幽的红色飘在眼前。

“不介意再加个人吧？”女孩把手往前探了探，搭在椅子边缘，眼神有些飘忽。

我看了看老高，然后对她点头。

“谢谢。”她拉开凳子坐下来，长舒了口气。

网卡，我耐心地操作了半天，终于把定位顺利发了出去。

接着我抬眼看了那红衣女孩一刹，她正显得十分惴惴不安。

虽然她的来意不明，但既然是对方主动先找上我们，不如等她先开口，我们最好不要主动生事。

老高大概也深谙这一点，他正埋头吃肉喝酒，对女孩的到来作出毫不关心的样子。

于是从红衣女孩找上酒桌坐下开始，到我的古董手机终于接收谷雨微信里发来的“收到“消息的这一分钟内，我们三人完全陷入了一片死寂。

没有人主动开口说话。老高低头喝着他的酒，我不停地滑动手机，那姑娘双手放在紧挨的膝盖上，端端直直坐着，不时抬头看看我俩又把头低下去，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坐立不安。

不排除我错怪她的情况，这女孩之前的表现即使有怪异之处，也不至于无缘无故随便找上两个陌生人搭话。

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也许不好开口？

正当我决定放弃秉持我的谈判理念，主动探问情况时，这女孩又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想请二位帮个忙，”她小心翼翼地说出这几个字，“你们……有时间吗？”

“你说。”我的回答相当冷静。

女孩把眼帘垂下去看向膝盖，仍然坐得端直，只是看上去有些扭捏。

“我有一双鞋在店老板那里……凭我一个人没法拿回来……”

听她这么一说，我有些愕然：鞋为什么会在店老板手里？老高也停下喝酒的动作，奇怪地望向那个女孩。

“发生了什么？”我把手机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和钱包放在一起。

女孩望向我眨眨眼，低下头欲言又止。

“没事，你放心说，要是真受了欺负我替你出气。“老高在桌子对面拿起酒瓶向她递了递，我忙朝他摇手示意他把酒瓶收回去，给不认识的女孩灌酒这叫什么事。

但这姑娘似乎并不在意，谢过老高后在桌上倒了半杯啤酒，端起来小啜一口。良久，在她眼里泛出星星点点晶莹的泪花。

“这店老板就是个人渣！”她咬紧牙，带着哭声狠狠地小声说道。

也不知道这老板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我抽了几张桌上的餐巾纸递给女孩，她接过去紧紧攥在手里，强忍抽泣，眼泪还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直到空地上的别桌客人纷纷投来奇怪的目光，她才逐渐冷静下来，向我们讲起事情的原委。

“我是在下午六点的时候从朋友办的宴会回来的。

“宴会上出了点乱子，加上我穿着那双高跟鞋走了很长的路，等我走到这附近的时候浑身已经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而且双脚酸痛得厉害……但是离家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我本来打算直接打车回家，可是家里没人，我不想花工夫做晚饭，就算一个人回去也只能饿肚子，所以……我想起了附近的这家烧烤店。

“我认识这家的老板，是一个和气的大叔，有次我手机没电向他借电话联系朋友，他客客气气地招待了我。”

“原来那个老板？他上个月就把店转让出去了。”我插嘴说道。

我对这家店先前的老板隐隐约约存有一些印象，是一个看上去快五十岁的男人，个子不高，驼背。

我把老板详细的外貌特征和女孩对了一遍，她听完点点头说就是那个男人。

“所以等你来到店里才发现老板换人了，之后发生了什么？”

“还能怎么样……来都来了，难道饿着肚子回去？我点了吃的，然后在门口问这个老板有没有多余的鞋子给我换，那双高跟鞋挤得我实在是难受……”

说到这里，她的表情忽然变得异常委屈，忍不住又抽噎起来。

“这个人渣装出好心的样子……说店里有鞋子，然、然后给我指路让我进一个黑色的大门里去找……

“等我进去看见一张凌乱的床摆在房间的正中央……才知道那是他的卧室……

“他的房间黑压压的，没有开灯，但是隐约能看出来很乱，衣服内裤什么的全都扔在地上，还有一股奇怪的酸臭味……眼前太黑了，只有背后的一点光线微弱地照在我面前的一小片地板上，我有点害怕……回头的时候，老板正站在门口，整个房间一下子完全黑下来……

“他指着墙边的鞋架，用奇怪的笑容和我说可以随便挑一双……我害怕得什么都顾不上，随便拿了一双就想从他身边挤出去，但是他拦住我，说、说我最好在房间里换好，把鞋子拎出去不方便……”

“你听他的了。”

不用女孩再讲下去，之后发生的事情已经不言而喻了，我想。